高唐,鞠义府内,鞠义的双眉都紧凑到了一起,他从不曾知道什么叫失败,更何况是被人这般逼迫,还得去求他人相助,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但是情势如此,他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传令下去,加强城防的巡视,有疏忽懈怠者,军法从事!”鞠义只能暂时以威严治军。
副将很是无奈的下去传令去了,他不知道为何会失败,本来他对鞠义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界桥一战,鞠义竟然大败,现在还被团团围住,军心不稳,这个时候传达这样的军令,他很是担心,会不会出现兵变,鞠义的心腹人马在界桥折损大半,城内的兵马大多数都是冀州子弟,极有可能会出现兵变的。
当四面城墙收到鞠义将令之后,许多士卒都抱怨不已,当然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不敢直接说出来,鞠义为人狠辣,那些士卒都很是畏惧他,加上身边还有一些鞠义的心腹兵马监督,他们就只能隐忍了。
“王队率,我们现在怎么办,州牧大人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了,是我们数倍,只怕明日就要攻城了,我可不想死啊!”
高唐北门,一个瘦弱的少年略带哭腔的说道,今晚是他们值夜巡防,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心里很是害怕,他是被鞠义从甘陵带来守备兵卒,并不是自愿入伍的,但是谁又管得了呢,这些人当中很多人都是如此。
王队率是个年已四旬的老兵,看到少年如此,只是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傻呀!谁叫你真刀真枪的去干了,不知道跑啊,跑不了你就投降啊,干嘛要给别人卖命。”
“可是刀枪无眼,我还是怕!”少年虽然安心了一些,但是还是畏惧死亡。
“那就投降,老子上有老、下有小的,再有几个月老子就要抱孙子了,犯不着死在这里,这样,我们先巡视,等到后半夜的时候,顺着城墙逃走,去投降韩将军。”
听到王队率这么说,刚才一直不做声的几个家伙都凑了上前,希望王队率带着他们一起,他们都是从甘陵拉过来的守备兵马,自然不希望战死在高唐,还让家里落下一个叛军的骂名。
王队率挥手制止了众人,低声说道:“都不着急,我会带着你们,现在都不要声张,到时候一起走。”
众人闻言这才安心下来,依旧巡视起来,但是心里确实异常的紧张。像这样的情况,并不只是王队率他们这里,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多少军马正在为自己的出路考虑着,谁又愿意为鞠义赴死呢,鞠义平时又没有厚待他们,他们犯不着。
当夜,就有三百多人逃出城外,来到韩彦军中请降,当然这一切早就在韩彦的预料之中,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要是没有人前来,韩彦就觉得不可思议了,鞠义的为人冀州官员都知晓,韩馥若不是看中鞠义的勇武,也不会重用他,只是没有加以约束,才会有了今日之祸,现在要韩彦来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啪”的一声,鞠义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之上,短短两三日时间,就有七八百人逃离,整个高唐多少兵马,一下子就跑了十分之一,鞠义如何不气愤,可是他也难以约束。
当天,鞠义派遣心腹士卒组成了监察队,巡视监督,可是效果并不明显,当第五天来临的时候,已经跑了一千三四百人,人数还在增加,甚至连监察队都有人逃走,鞠义是看谁都觉得像叛徒。
“将军,不能再困守下去了,否则不到半月,只怕会不攻自破啊!”鞠义的副将劝说道。
“跟随我们从西河而来的老兄弟只剩下四五百人,根本防备不了,敌军东门防备最弱,不如从东门离去,最不济也能占山为王,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啊!”另一人也劝说起来,谁也没有信心坚守下去。
鞠义捶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很是无奈,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对于众人的提议,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可是逃出去之后,我们又能投靠谁呢?”鞠义问道。
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不如去投袁绍袁本初,袁绍四世三公,海内布有盛名,礼贤下士,现在正在攻打青州,正值用人之际,我们去投靠他,他必然收留,前番韩彦攻打我们,袁绍没有相助韩彦,而是南下青州,就表明了袁绍的态度。”
鞠义也认为投靠袁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是鞠义并不甘心,可是时势如此,他也只能隐忍。
“好!今夜二更出城,先派遣冀州兵卒出西门吸引敌军注意力,你们几人与我只带凉州旧部离去。”
“喏!”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悍勇,可并不是不怕死,他们都还年轻,所以他们希望好好活着。
二更时分,韩彦已经入睡,突然传出厮杀之声,韩彦连忙起身更衣,沮授也是急急忙忙的进入帐内,禀报道:“公子,高唐有变。”
“怎么回事?”韩彦心内一惊,连忙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数千人马皆从西门杀出,张颌将军已经带人前往围堵。”
韩彦舒了一口气,随即反映过来,问道:“鞠义何在?”
沮授好像一直在等着韩彦询问,见韩彦问鞠义的情况,微笑着答道:“不曾看到,属下猜测,此必是鞠义声东击西之计,应该是从东门逃跑了。”
“先生所言有理,若是出城相战,当直接攻我中军大营才是,现在鞠义大肆攻击西门,其余诸门没有动静,必是假象,立即传令给南门,让他们彻夜抢攻城池,入城之后不可扰民,直取鞠义府邸,另外,让吕旷带三千人马追击。”
“喏!”
就在韩彦布置任务的时候,鞠义带着亲信人马六百人趁夜杀出东门,出城之后,往青州方向而去,鞠义很是高兴,出城没有受到拦阻,一路上很是顺利。
清晨时分,高唐城门缓缓开启,韩猛带着人马已经将城内安定,高唐城内的冀州兵卒十之八九都投降了,韩猛没有受到多少抵抗,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清理之后才敢请韩彦入城。至于那些鞠义裹挟的兵马,除了少数人,基本上都是很自觉的投降了,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冀州,他们能够跑到哪里去,还不如投降。
“恭迎公子入城!”
韩彦骑在马上,缓缓入城,来到鞠义府邸,满堂的老幼妇孺皆是战战兢兢的,鞠义为了能够安全逃脱,家室一个都没有带,一家十六口全都在,其中除了三个婴儿和鞠义的老父亲,其他的都是鞠义的妻妾,看着这些人,韩彦还真有些不忍。
“公子,鞠义的府库已经被占据,要不要你去看一看,然后派人清查!?”辛评在一旁询问道,他已经看到韩彦眼中的不忍,所以劝说韩彦移步府库。
韩彦也不想过多停留,点点头,在辛评的带领下,直接往府库去了。
韩彦离去,韩猛看向沮授,询问道:“军师,这些人怎么办?”
沮授摇摇头,叹道:“公子仁义,但是此时乃非常之期,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后患无穷,韩将军,公子不忍做的事情,我们要做,有些恶名我们需要为公子担当起来。”
韩猛不傻,沮授这么一说他心知肚明,拱手谓沮授说道:“军师放心,末将明白了!”
沮授点点头,默默的转身而去,待沮授转身之后,韩猛对着身后的卫士使了使眼色,做了一个杀得手势,那些士卒心领神会,随即一拥而上,只听见哀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