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浑身剧烈地发抖,连滚带爬地跪到那着玄色衣袍的男人面前,“王爷!不是世子爷的过错,您罚老奴吧,是老奴猪油蒙了心!与世子爷无关!”
谢危楼看一眼沈嫣,确认她无事之后,才转过头冷冷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这个毒妇身上。
他手一抬,立刻有两个护卫将人扣在地上,玉嬷嬷双手被反剪在后,左脸被侍卫一脚抵在地砖上不能动弹。
谢斐被踹出一丈多远,捂着心口直喘粗气,他没想到谢危楼今日也在此处。
他果然还是来了!沈嫣在哪,他便去哪,他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私通机会!
谢斐抹去唇角血渍,挪动一下都是剧烈的疼痛,这一脚将他所有因催-情-药而混沌的意识全部聚拢起来,快将他心脏都震碎了!
他垂头看向自己微微敞开的胸口,这块皮肤几乎血肉模糊,心口疼痛欲裂。
“将谢斐带过来!”
听到他那好父亲冷声示下,连名带姓地称呼他,谢斐冷笑了声。
他还知道他姓谢,还知道他是他亲儿子啊。
谢斐被人拖上前,一口鲜血喷在青石砖上,顷刻就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艰难地仰起头,目光慢慢向上,猛然注意到谢危楼腰间所挂的香囊,那百福骈臻的样式……
瞬间瞳孔骤缩!
原来还不止那金蝉,沈嫣那日在玲珑绣坊拿回家的绣样也是给她公爹绣香囊的。
谢危楼连避都不避,光天化日之下,将与儿媳私相授受的香囊挂在腰间!
谢斐嘴唇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心口剧痛难当,痛达喉间,几乎开不了口,他死死盯着那香囊上的绣纹。
谢危楼面容淡漠冰冷,转过身看向沈嫣,声音放低,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嗓音:“先进屋。”
沈嫣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她相信他能处理。
一进门,看到程楚云坐在榻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沈嫣的心也微微揪了起来。
经此一事,谢斐的真实身份怕是离昭告天下不远了,他的亲生父母若是有权有势倒还好,可倘若来日堂堂世子爷跌落云端,一无所有,又该如何给阿楚一个交代呢?
这么多年,她虽哑,却不盲。
永远有一道拘谨但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又岂会半点都察觉不出来?
谢危楼看着她进去,然后朝一旁的住持方丈等人拱手,“几位大师,本王治下不严,连累佛门庄严清净地染污,还请诸位大师见谅。今日之事,本王定会严惩不贷,给玉佛寺一个交代。”
寺中老僧纷纷颔首,谢危楼睨一眼谢斐和玉嬷嬷,眸光继而扫过一院子歪七扭八的僧人,“既然下药之人已经查明,便请大师将诸位师父好生安置,莫要惊扰寺内其他女眷。出了这个院子,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本王定以散播谣言之罪论处。”
一旁的监院躬身应道:“多谢王爷。”便指挥僧众将吸过毒烟的和尚带下去安置。
索性众人中药不深,念几个时辰的清心咒也能支撑过去。
此事毕竟发生在自家后山,玉佛寺到底有监察不严之责,他们也不想此事闹大,让流言蜚语辱没佛门清净,镇北王能出手压制再好不过。
待僧人有序退离,院中便只剩谢斐、玉嬷嬷等人,住持方丈朝谢危楼颔首,“王爷家事,贫僧等不便干预,这里还是交给您来处置吧。”
谢危楼淡淡道了声“多谢大师”,几位和尚便陆续离开了。
头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耳边静得仿佛凝滞,沉沉的威势漫卷而来,玉嬷嬷心中的惧意登时如同潮水般涌上。
早在二十年前,那位贵人就提醒过她,这人不是普通人。
从少年时就已经百战沙场,文治武略都是当世独一,就连对子女教养极其严厉的太宗皇帝都十分认可这个年纪最小的儿子,年少时的锋利霸道历经岁月的砥砺,慢慢沉淀为威冷森严的上位者气势,他在的地方,令人如坠冰窖。
谢危楼冷冷盯着地上的女人,隔了许久,久到玉嬷嬷心脏几乎停跳,这才缓缓蹲下身,仔细审视着她被抵在石砖上的右脸,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秽乱佛门净地是什么罪名么?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不惜性命也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帮他,嗯?”
正午日光灼热,黏腻的空气里有浓郁的血腥气息,可玉嬷嬷却觉得寒意如同毒蛇般爬上背脊,浸透骨髓,一口咬住她慌颤不已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