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谢旭回府以前,谢如愿就已经退了烧,然而她的身体仍很不舒服。这葵水令她腰腹酸胀得很,一连卧床多日,将她的脚底板都卧麻了。许是初来葵水,这一连来的好几天,但每天却来的不多,谢如愿天天都很烦闷,直到这两日葵水终于有告一段落的趋势,她的心情才有起色。
谢如愿换上干净的月事带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但还是好烦呐,这葵水怎么还不结束啊。
她总觉得自己人生中的各种窘迫和不自在,都是从葵水造访的那一刻开始的。
松叶从屋外推门进来,给她端上了一杯热茶。谢如愿捧着茶水翻书,松叶便笑道:“姑娘怎么会对地理这么感兴趣?奴婢都见您看了好几天相关的书了。”
“也不是。”谢如愿歪歪头,笑道:“就是……充实自己。”
松叶道:“姑娘歇歇眼吧,侯爷还让奴婢给您说一声,说是一会儿宁肃侯要来府上做客,问您若是想出来走动走动,可以一起喝杯茶吃些糕点。”
“宁肃侯?他来府上做客?”谢如愿抬眼问道。
“是。”松叶道:“许是中午要留下来用午膳的。”
谢如愿略做沉思,道:“也好,正好也答谢一下他给的点心。”
“吟行自年前回京到现在,只代我娘正式上门拜访过伯父一次,想来实在心中惭愧。”
萧吟行与谢旭坐一左一右坐在钩云纹卷书搭脑太师椅上,正面对愈发葱翠的竹林庭院。修长有力的手为右座斟茶,谢旭欣然接过:“你呀,去大漠两年,这些官腔怎么反而长进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曾在意,笑道:“现在到我府上来都学会遣人递帖子了,不再偷偷翻墙进来,真叫我不适应。”
萧吟行闻言颇为无奈地笑了:“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伯父怎么就记这些了?”
“你现在也还小着呢!”谢旭仰头对萧吟行这么说。
“也就伯父觉得我还小了。”萧吟行低头笑道:“对了,谢姑娘的病好了么?”
谢旭啜茶,喟叹一声,道:“好了!不过她这两日还窝在屋子里不愿意动呢,我刚刚遣了人告诉她你要来,瞧瞧她肯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吧。”
萧吟行失笑。
谢旭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谢柔柔和谢子睿,要是能早些寻到她,那时你来玉京兴许与她相陪会轻快些”
萧吟行微怔。
恰好侍女碎步而来通报:“侯爷,谢姑娘来了。”
谢旭笑着瞥了萧吟行一眼,道:“瞧,还是你能请得动她。”
萧吟行的食指不自觉抬起,又轻轻落在杯壁上。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声响,目光穿过敞开的门扉,见身着粉袄缥裙、头梳百花分髾髻的小姑娘自己提着食盒小步走来,一抬眼撞上他的视线,还眨了眨眼睫。
谢如愿的座椅已被添在了谢旭身侧。她一手提着裙摆走来,出声道:“爹,女儿来了。”待把食盒放到矮桌上,她又朝着萧吟行笑道:“萧侯午好啊。”
“怎么脸看着有些苍白?两腮都没有红晕了。”谢旭直起了身子,蹙眉道:“雁雁,跟爹说实话,你确定没事儿了?”
谢如愿心道那是因为她失血的天数太多,嘴上却说:“好了,大夫都说没事了,爹你就别操心了。”她打开食盒,正要端出糕点,谢旭就摆摆手:“不用给我,你和吟行一起吃吧。”
谢如愿闻言抬眼去瞧萧吟行,眼里含了笑:“那萧侯赏个脸吧?”
萧吟行:“你吃吧。”
“你们俩真的不吃吗?”谢如愿将三团油绿端了出来,道:“青团里裹了刚腌好的香椿,拌着白糯米,咸甜相宜。”
谢旭:“那我吃一个。”
萧吟行:“……那便不辜负谢姑娘的好意了。”
谢旭接过盛放青团的小碟,搁到桌上,然后摸搓手掌斟酌开口道:“你们……平时也是这么交流的?”
莫非是他这个老头在这儿碍事了?
萧吟行:“……”
谢如愿:“……”
“那什么,”谢旭端起小碟,“我去瞧瞧午饭做的怎么样了,你们先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