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中,斯江看着窗外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默默闭上眼祈祷起来,这是顾阿婆再三叮嘱过的。
景生失笑“临时抱佛脚?”
“奉耶稣的名,阿门。”斯江划了个十字后完成了作业,笑道“你别说,心里真踏实了不少。”
“心理作用。你耳朵有没有不舒服?”
“有一点。”
景生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两粒水果糖,一人一颗含了。
斯江想到很快能见到久违的小舅舅小舅妈,两眼哔哔放光,结果精神抖擞了没一会儿,到底才出院的人还没好透,手里的书翻了几页就打起了盹,脑袋歪到了窗上。
景生松开两人的安全带,收起她的书,拉下遮阳板,坐回座位上想了想,探身把她的头轻轻拨过来靠到自己肩膀上,特意把肩膀往下沉到她最舒服的位置,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一口气吁出去了,无数口气吊在腔子里,狭小的机舱里开着冷气,激得他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肩颈这里却好像生了个火炉,斯江的发丝随着飞机震动毫无规律地在他脖子和下颌处扫来扫去,可能只有一两毫米的振幅。
景生定定地看着前座,默默想到了摩擦系数的问题,这个实在太不符合动力学原理了。
斯江是被景生叫醒的。
“啊?我居然睡着了?!”
景生松动了一下肩颈“嗯,一路张着嘴睡得可香了,还打呼,流口水。”
“戳气色了侬!(讨厌死了你)”斯江气得一肘击中景生的胳膊肘,硬碰硬,撞上了麻筋,疼得她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去摸一摸脸颊,摸到一点潮唧唧的痕迹,立刻心虚无比。
景生忍着笑侧身替她系上安全带。
“骗你的。”
斯江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问“不是说坐飞机有茅台酒送的吗?”
景生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歪出去举起手“您好,服务员——”
“别别别!”斯江狼狈地拽住景生的胳膊,“喂!”
前排检查乘客安全带的空乘人员笑着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请问现在还能用厕所吗?”
“可以的,请抓紧一点。”
“谢谢。”
景生站起来问斯江“你要不要一起去?”
斯江气得嘟囔了一句“我不去,你去吧,懒人屎尿多!”
景生忍着笑向机尾走去。
没一会儿,飞机遇上气流,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广播里响起安抚乘客的解释。
斯江扭着脖子往后看,急得不行。
好在颠簸了一两分钟,机身又继续平稳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