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拖着景生下了车,好说歹说才没再干上一架,出租车轰轰地在差头师傅一连串的沪骂声中开远了。
“侬做啥呀?”斯江又心疼又生气,“为了那种神经病发脾气,有意思伐?”
景生抿着唇一言不发,扭着头等下一辆空车。
“喂?”
斯江喂了两声,声音也响了起来“发脾气打相打能解决问题伐?你们男生怎么动不动就要动手,想过后果伐?出事了怎么办?”
“唐泽年住院了?”景生回过头盯着斯江问。
斯江一慌,别开脸。
“侬去看过伊了?”
“嗯。”斯江瞥见一辆空车由远及近,赶紧招手,车子越过他们,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斜斜停在了马路当中。
“先上车吧。”斯江伸手去拉景生,景生却一动也不动。
“啥辰光个事体?为啥侬勿告诉吾?”
“先上车再港好伐?”斯江放软了口气。
不远处的司机探出头来,恶狠狠地骂了两句,车子呼地飞走了。
斯江叹了口气,索性退回了马路牙子上。
“他那天落了水还跑来万春街道歉,回学校后发高烧了,烧了几天变成了肺炎,急性心肌炎住院,病危通知发了两张。他妈妈很生气。”
斯江低下头,眼角鼻尖直发涩“我越想越后怕,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
景生默然。
“我不喜欢你跟人打架,”斯江绞了绞手里的包带,“今天也是的,万一那个老阮真的死了呢?万一他有心脏病、脑出血什么的,就算不是被你打死的,你能没事吗?就算我耳朵真的聋了,也没法帮你不坐牢。你想过大舅舅吗?”
想到当时景生失控的样子,斯江打了个寒颤,盘旋在心里很久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们都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吵架打架其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像刘春岚和她男朋友那种,你打了他,他也不会改,万一把自己赔进去值得吗?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任何暴力都是不对的。”
“他打了你!”景生压着嗓子道,哪怕只是这一句话,他都有血液倒流全身汗毛直竖的感觉。
斯江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扭头看向景生,路灯下他额头凸出的青筋跳了跳,斯江的心也别别跳。
“那你、你就让他没法再动手就行了——”斯江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景生的拳头,“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跟任何人动手行不行?阿哥?我害怕。”
景生垂眸看着斯江眼里的殷切,极力把心口那团火压了下去。
“唐泽年的妈妈为难你了吗?”
斯江摇摇头“没。”
景生把斯江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对不起。”
斯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