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主人在家,就会有些尴尬。
这三十多岁的男子没有什么书本上的见识,说话干瘪瘪的,没有辞藻和说服力。解释半天,人家大概在想:
这小子是个神经病吧。
也有脾气暴躁的,不愿意听其解释,抬手便打的。
当然,这在伯贤的流浪生涯之中,并不多见,只有缪缪一两次。
这其实不算什么,最不开心的时候,要属被流氓打了。
因为常年流浪,走了许多路。伯贤的身子,一直还算‘硬朗’。
只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脸光暗淡,身材不高,单薄瘦弱的。
他被流氓欺负,大抵也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欺凌弱小的人,总是有的。
第一次遇到这事情的时候,是在十六岁那年。当时还是少年人的伯贤因此感到慌张。
于是慌不择路的伯贤跑了许久,画笔都跑掉了几只,才仗着这些年历练出来的脚力得已脱身。
后来他断断续续的这样行,有的时候被抓住,大多数时候都能逃开。被堵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被打的很惨。
再之后,他觉醒了那能够进入画中的能力之后,这样的事便少了。
伯贤自己不无得意的想,他如今大抵称的上是个超人了,总不好意思跟普通人一般见识。
这样的优越感伴随了他很长时间,但后来再次被打——虽然全力反抗,但力不从心,便不再提这样的事了。
如此的日子倒是不错,走走停停的,看遍沿途风景——即使偶尔出些小意外,但在今时今日想来,也能从中品味些乐趣。
第二次见到那名叫盖伦男子的时候,是在伦敦。
具体在哪里,不怎么识路的伯贤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叫上名字来。
那大概是在圣诞节的前夜,天空飘着雪,街道上有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背着口袋,在街头巷尾或者嬉闹或者行色匆匆。
千家万户已经亮起了灯火,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内,挂满彩光的圣诞树微微低垂着。
小朋友的声音从雪夜的那一边的黑暗里低低矮矮的传过来,空气里飘荡着舒缓的音乐和湿润的东西。
这一切,让人感觉安详。
然后,伯贤便看到那个孤孤单单坐在公园花坛的角上,在漫天风雪里,默默抽着烟的男人。
他是个流浪汉,从神态到身体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彰显着这样的事。伯贤第一眼看他,便知如此。
伦敦的雪在飘,堆满了整个视线所及的黑暗。
那人的身边已经积满了雪,一层层的。他坐在雪窝里,裤子全然湿透了。
名叫盖伦的男子,大声的抽着烟,默不作声坐在那里——阴暗的环境里,他嘴里的烟头明明灭灭。
某一时刻里,他抬起头,向着伯贤望过来。
“华国人?”他问。
伯贤点点头,然后觉得视线太暗,对方可能没有看清楚,又出生提醒道:
“华国鲁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