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背红药箱,阶级情谊长,
千家万户留脚印,
药箱伴着泥土香,
药箱伴着泥土香。
翠竹青青哟披霞光,
赤脚医生哟心向红太阳,
心向红太阳。
夏灵凤那天正在稻场里乘凉,听到笛声歌声,就循声来到了幺爷家。
原来难得大堂叔今年暑假休几天假,和大堂婶还有他们的儿子夏立庆一起回老家来了。
夏灵凤看到的,就是大堂叔金社坐在院子中间,正吹着笛子,二堂叔三堂叔的几个孩子还有夏立庆在和着笛子唱歌,大堂婶领着他们在唱。
大堂婶的音是最准的,声音甜美,这么高的音,竟然唱得毫不费力,声音圆润,没有惯常高音的那种尖利。
孩子们扬起笑脸,大堂婶幸福地看着大堂叔,甜甜的笑着,愉快地唱着。
这个画面一直定格在夏灵凤的脑海里。
过了好多年,夏灵凤看到大堂婶,就会想起有一年的夏天的乘凉的夜晚,那嘹亮的清越的笛声,那清脆的高亢的歌声,还有那温馨的画面,幸福的笑颜。
如今,大堂叔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那里,夏灵凤多想他能突然坐起来啊!
可是他却再也不能吹笛了,再也不能说:“三儿,来,给你糖吃!”
想到这里,夏灵凤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堂屋很大,除了默默坐着的幺爷,还有几个陌生人。
两女三男,夏灵凤看那稍年长一点的男的眉眼之间和大堂婶有点像,心想,这应该就是大堂婶的哥哥。
还有一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长得很是扎眼。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微微卷曲的自来卷头发。
夏灵凤知道,他叫詹浩声。是自己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
夏灵凤和他是半点交集也没有。只知道他是一个集团的老总,不过那年代当老总的人很多,他的独特就在,一辈子没有结婚。
大家都说,他是同性恋。
那时同性恋已经不遮着掩着了,张国荣就是同性恋,在演唱会公开穿裙子呢!
夏灵凤还知道的是,今天他们的车半夜回去,会出事的。
他的母亲和父亲,二叔和二婶都出了事故,他被父亲保护着,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这都是听别人事后说的,具体怎样,夏灵凤当时记得不是很清楚,听了就忘了!
詹湘南先是丈夫出了事,后来哥哥嫂嫂出了事,一下子无法承受这打击,再加上婆家众人对她的指责,她疯了!
夏灵凤后来上学的时候,经常看到詹湘南坐在学校操场里,神情呆呆的看向远方。
夏灵凤曾经感叹:“人家不愧是知识分子,连疯了和一般人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夏灵凤看到的别的疯子,就是在田野里大街上到处跑,身上脏污不堪。
“你还有脸回到我们这个家,我哥哥就是你害死的!你走!你走!”
四堂叔夏金义上前推搡着詹湘南,詹湘南充耳不闻,木木地坐着,身子脑袋被摇来晃去。
夏金义一用劲,詹湘南倒在地上,夏立庆今年已经八岁,忙过来打他的四叔。
“你为什么欺负我妈?我爸不是我妈害死的,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的!谁让他耍liu氓!”
夏金会过来了,一把拽过夏立庆:“谁告诉你的?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詹湘南,你就这样教孩子啊!人都死了,你还这样教?你还真恶毒啊!人死了你还不放过他!”
众人都高声的喊起来,詹湘南的哥哥们过来了。他们互相推推搡搡,还有几个本家也过来了。高声叫着:“打死这个恶婆娘!”
詹湘南任凭人们说什么,只是木木地坐在地着。一滴眼泪也没有。
“你看这个恶婆娘,一声也不哭,一滴眼泪也没有!就是她害死的!她生怕便宜别人,她巴不得人死!”
詹浩声红着眼睛,大声地驳斥道:“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姑姑怎么会希望姑父死!他是她丈夫!”
“怎么不希望?离婚了,就不是她丈夫了?她就是巴不得他死!”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