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戟的劲力,透过长枪几乎震断了骑将的心脉,典韦落地的一刹那,突然感到腿上一阵剧痛,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原来,先前张信射中他的大腿,这伤势使得他难以受力。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典韦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手拄大戟,哈哈大笑。“土鸡瓦狗,也敢口出狂言!”说着话,典韦咧开大嘴,手上用力,呼的重又站起。在他身前,西凉骑军的尸体静静的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已气绝身亡。原以为,典韦身受重伤,自己出马可以手到擒来。哪知道这家伙居然还这么凶猛,只一招就干掉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西凉铁骑。张信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非常难看。他咬着牙,突然把手中丈八长矛遥指典韦,厉声喝道:“给我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西凉骑军闻听,齐声呐喊。一匹匹战马随即仰蹄狂奔,风一般扑向典韦。眼见着,典韦就要被这人海所包围,就听头顶传来一声暴喝:“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一道人影,从树上唰的窜出,在空中舒展身体,犹如一只苍鹰般,疾扑下来。一口明晃晃的龙雀大刀,在阳光的照映下,带着一道匹缎似地弧光,呼啸着砍向一个西凉骑将。那骑将大吃一惊,连忙举枪封挡,只听铛铛铛,一连串的声响,钢刀在瞬间和大枪交锋三次。锋利的刃口,准确的披在同一个地方。骑将手中的大枪虽然铁铸,可是在这一连串的交击之下,咔嚓断成了两截。人影落地,大刀顺着那骑将的面部滑落,撕裂了他身上的铁甲。胸口处,一道细细的血痕越来越清晰,突然间噗的一声,喷出一蓬血雾,骑将翻身落马……“黑厮,别怕,我来帮你。”魏延落地之后,手中龙雀大刀却不见停顿。但见刀云片片,翻滚不停。罡风四溢,呼啸不止。典韦乍见有帮手出现,顿时精神振奋起来。他大吼一声,忍着腿上的剧痛,腾空而起,手中双铁戟狠狠贯入一个西凉骑军的胸口,把他拽下战马。而后,双铁戟翻飞,迅速冲到了魏延身边。两人背靠着背,形成一个简单的阵势,和西凉骑军斗在一处。刹那间,在高丘亭下,人喊马嘶。曹朋躲在树上,冷静的观察着场中的局势。魏延大刀锋利,势大力沉。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刺耳的刀啸,逼得对方无法靠近。而典韦更是双戟翻飞,化作一片戟云翻滚。只要靠近过来,必会发出致命一击。短短的功夫,十余名西凉骑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不过典韦的身上,又多了两处伤口,虽非致命,却血染征袍。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曹朋看得出来,魏延也好,典韦也罢,都是用最凶狠的招数攻击。固然可以造成巨大的杀伤,但对他二人来说,这样子连续不断的攻击,势必会令他二人力竭。而且,拖得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宛城军迟早会赶来援兵,那时候敌人越来越多,别救不出典韦,连魏延也要被搭进去。目光游离,四下观望。突然间,曹朋发现张信正不知不觉的向他这边移动。想来是典韦和魏延两人的杀法太过凶残,以至于这位张门三虎之一的张信,竟有些胆战心惊。下意识的拨马后退,渐渐就来到了曹朋藏身之处的下面。一双眸子,紧盯着战场。手中握紧了长矛,心里却一个劲儿的打突突……人言典韦悍勇无敌,如今看起来,果然非同凡响。看样子,不能和他正面硬拼,只有偷袭才是上策。不过,哪个家伙又是从何而来?看他的装束,似乎不是曹军之中的人……张信一边思忖着魏延的来历,一边偷偷的把长矛收好,抬腿摘弓,从胡禄中抽出一支利矢。他咬着牙,慢慢拉动弓弦。当强弓被拉成满月之时,张信心里一阵冷笑。成名,就在今朝!“小贼,休得暗箭伤人。”耳边突然间传来一声带着稚嫩的呵斥之声。曹朋见张信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存在,突然间从树上俯冲下来。手中握紧一支短剑,同时一只手探出。张信猝不及防下,乍听头顶有人喊喝,不由得心里一惊。抬头看,却不想手中的弓箭一垂,利矢刷的飞出,正中他的大腿。疼的张信啊呀一声大叫!也就在这时,曹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蓬的拍在张信的肩膀上,屈肘卸力之后,猛然发劲,身体呼的再次腾起。顺着这股劲儿,曹朋在空中旋身,锋利的短剑贴着张信的脖子划过,将张信的人头斩断……一股粘稠的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溅了曹朋一身。而张信的那颗人头落地之后,骨碌碌滚动两圈,脸上仍带着疑惑之色。“贼将已死,典将军休得惊慌,援兵来了!”西凉骑军先是听到张信的惨叫声,回头看去,却见一具无头尸体正从腔子里喷着血,从马上摔落地面。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听到曹朋的呼唤声。曹军的援兵来了?我的天,曹军还有援兵!虽然占居上风,可西凉骑军被魏延和典韦杀得也是心惊肉跳。乍听曹军援兵抵达,再加上张信被杀……一连串的刺激,让西凉骑军顿时慌乱起来,一个个大喊一声,拨马就走。“援兵来了?援兵在哪里?是元让还是文则?”典韦气喘吁吁,心里面嘀咕着。听到有援兵,他那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眼前发黑,一头就栽倒在地上。魏延手拄长刀,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好像散了一样。“阿福,曹公居然输了?”他向曹朋看去,眼中犹自带着一丝丝疑惑。在他看来,曹操那么厉害,怎可能会被张绣打败?“这个家伙,究竟是谁?怎么如此悍勇……如果他没有受伤,我估计甚至不是他十合之敌。”魏延刚才和典韦并肩作战,自然看得非常清楚。一方面,他为曹操的失利而感到疑惑,另一方面,他又为典韦凶悍的战力,而感到震惊!天下何其之大,英雄豪杰何其之多?见到了典韦杀人的气势,魏延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也许,我从前真的是小觑了天下英雄?他这番心里活动。曹朋自然不清楚。如果让他知道因为典韦的出现,使得魏延心中的傲气减少许多,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慨。他快步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典韦身上的伤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死死的扎住了典韦的伤口,然后对魏延说:“此地不可久留,快帮我把他扶起来。”“啊,这就来!”魏延如梦方醒,连忙快步上前,从曹朋手中接过了典韦。“阿福,这家伙究竟是谁?”曹朋忙着从战场上牵来了两匹无主的西凉战马,把缰绳递给魏延,然后又从一名西凉骑将身上取下一柄汉环刀,这才翻身上马。“魏大哥,你若是想在曹营站稳脚跟,他就是你的引荐人。”“啊?”“具体的我回头再和你说,咱们先回大王岗,估计宛城张绣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说罢,曹朋一抖缰绳,催马就走。魏延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高丘亭不能久留。至于宛城……那就更别想了!估计这时候,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想到这里,魏延先是吃力的将典韦搀扶上马,然后跨坐马上,一拢缰绳,“阿福,等等我……驾!”战马希聿聿长嘶,四蹄撒开,朝着曹朋走的方向,追去!宛城之落幕宛城,大王岗。已废弃多年的贾公寨,重又开启。破败的山寨里,看得出已有多年没有人打扫过。一排排低矮的房舍中,更是蛛网密布。走进房门,迎面就是一股子腐湿恶臭的味道。由于多年没有人居住,这里已经变成了老鼠的天堂。一路走过去,可以看到简陋的青石路面上,布满了老鼠屎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层层叠叠,野兽的足迹……山寨空地上,有几具不知名的野兽枯骨,在风雨的侵蚀下,看上去很斑驳。不少房舍已经倒塌,残留的几间房舍,有的塌了半面墙,有的连门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