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校园外,寂静的街道两侧落叶掉尽的树只剩下枝干,在路灯下影影绰绰,投在地面若鬼影,将相对两人的影子藏匿其中、分辨不清。
盛光明在晏双撞上门板的那一声异动中察觉到了异常——宿舍里还有其他人。
是晏双不想让他见的人。
他该当作没有察觉,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家,等晏双想告诉他的时候,他再大方地表示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才假作不知。
他的确也那么做了,在他看到那辆停在路边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车之前。
黑色的豪车在本城算是极为罕见。
盛光明只见过两辆。
主人都是与晏双有关的人。
盛光明坐在车内凝视着那辆漆黑的车,掌心搭在方向盘上,数次想要驾车离开,可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黏在了座位上。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
“原来是你。”
语气中带着意料之中的些许冷意。
纪遥松开了拉车门的手,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人,他神色沉静又淡漠,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盛光明。
他穿着手工剪裁的外套,即使胸前略有些褶皱,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卓尔不群,街边的路灯并不算太亮,他站在路灯下,比那些人工的光线不知要耀眼多少。
盛光明极少自卑。
他年幼失去双亲,一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到今天,他自觉自己不会输给人,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没有那样坚定的信念,他不可能在拳台上所向披靡。
如果现在他与纪遥身处的是拳台,他有自信一拳就能让纪遥下场出局。
可这里不是拳台。
感情的事,不凭拳头说话。
纪遥目光上下打量了盛光明一番,冷淡地收回眼神,再次去拉车门。
“等等。”
纪遥已拉开了车门,半个人靠在车门后,目光再次仿佛纡尊降贵般地将眼神落到盛光明身上。
“你到底对晏双是什么意思?”盛光明冷了脸,语气也很咄咄逼人。
纪遥却觉得他好像很可笑似的,眼角冷漠地一挑,平淡道“你是谁?”
再没有比这更过分的挑衅了。
这个人已经将傲慢刻入了骨髓,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随时随地自然地便成为了他的武器,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蔑视着周围的人,如此地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到了令盛光明生厌的程度。
晏双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盛光明从来没有像这样愤怒过。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纪遥始终镇定地站着,一手扶着车门,目光像是在看盛光明,却又像是没在看他,面对扑面而来的压力,他依旧还是毫无波澜的模样。
身侧的拳已握得发紧,盛光明用意志力克制住了挥拳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晏双,你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晏双喜欢的人,他不能伤害晏双喜欢的人……这样近乎自虐的念头硬生生地阻拦了他想要将面前这张脸打得稀烂的想法。
纪遥闻言,扫了一眼他身侧握紧的拳头,随即勾了勾唇,用他惯有的冷淡又高傲的语气道“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盛光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看样子他已经盛怒到了极点。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