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要薛怀刃把地图所在告知他,他就能离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更进一步。
就这么杀掉养子,绝非上策。
焦玄心知肚明,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拦住他。
杀是杀不得,但任由他走,谁知今后会如何。
焦玄看看窗灵,有月光从缝隙钻进来,洒下一片银霜。
窗下似积了雪。
“不要走。”焦玄松开手,放软了口气,“你如今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去洛邑么?如今当家的人,可是慕容显。”
“更何况,那里头还有一个‘慕容舒’在。”
“你去了又能如何?你说你是真的,世人便会信你?到那时,少不得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于谁都不是好事。”焦玄哄孩子似的,说着些唬人的话。,!
焦玄想,自己一把岁数不至于连个黄毛小儿都拿捏不住。可他没想到,醒过来的慕容舒什么都不记得。
别说什么祖传的秘密,他就连自己的姓名年岁都不知道。
活像个傻子。
这可怎么好?
焦玄大失所望,但又疑心他是不是在装傻。
万一呢?
他依旧照计划让人抛弃了慕容舒,但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
一天,两天。
这病恹恹的孩子,竟然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
看来,他不记得名字归不记得,脑子却还是活络的。
焦玄看着他,慢慢生出了兴趣。
白驹过隙,很快天气入秋转凉。焦玄终于确信,他的确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到了冬日,大雪纷飞,冻死了一群人,年幼的慕容舒却还活着。
焦玄思量一番,决定将人放到身边来。
他替慕容舒改了名字,收作养子,甚至带到了夏国。
要说没有感情,那多少还是有的。
只是一直养着,目的还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秘密。他悉心看顾,为薛怀刃治伤,配药,全都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
薛怀刃小时候也只跟着他。
就如他最初计划的那样,薛怀刃对他打开了心扉。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是父子。
他照顾、呵护、教养薛怀刃。
薛怀刃则听话、顺从、回馈他。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圆满。唯一美中不足,薛怀刃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伤养好,留了疤,内里似乎也落下了病根。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但碰上雷雨天,还是会害怕,就好像他脑子忘了事,身体和灵魂却还记得。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得多了,焦玄便觉得他早晚是能想起来的。
即便不是今日明日,也终有一日。
但可惜的是,这一日来得不是时候。
他早一些,晚一些想起来都好,现在嘛,实在是有些不上不下。事情好像都堆在了一块儿,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