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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职业,越是大的假日越忙碌,比如商场导购、饭店服务员、出租车司机……还有的就是交通警察。
全市一大半的劳动者都在享受着一年中最美丽最舒适的假期,交警们却需要在商业区、小区外、高速路入口指导交通。滨海交警支队几个大队的一线民警全都上路执勤了,能休息的除了机关几个部门,就是假期不办公的车管所了。
滨海交警支队车管所的一把手郭明金在办公室里看着当天出版的滨海都市报。郭明金去年九月调到车管所做一把手,此前一直是交警支队设施大队的大队长。调到车管所算是名利双升,不但兼了个交警支队的副支队长,还掌管了整个滨海交警系统最有实权的部门。虽然人到了车管所,不休大假的习惯他还是保留了下来。
生活中我们大多时候在雾里看花。自己认为是好人的,可能在做着坏事;看上去斯文得体的,背后可能更放纵骄横;觉得单位最不需要的岗位,可能真的没有了才知道运转不下去了。
上午十点多,车管所几个很少加班的分管领导都不约而同地“来加班”。
“看来他们都看到报纸了。”郭明金思忖着。
郭明金的为人,恰恰让这些人一直都在“雾里看花”。入主车管所大半年,他看似无为而治,任何事都是不堵不疏不放不收,可是奇奇怪怪中,竟然把实权给抓牢了。
有时觉得他是一个爽快人,当兵的出身嘛;有时讨论事情时又扭扭捏捏犹豫不决,很难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滨海都市报放出这么大一个炸弹,整个车管所看似十分安静,来加班的都在等待郭明金的动作。在大家眼里,不管郭明金以后要怎么样处理内部的问题,第一要做的肯定是灭火。
郭明金又读了一遍改版后的第一期滨海都市报,那个发邮件的记者居然对他进行了反击。最让郭明金和外面来加班的车管所领导们关注的是最后一段:“买卖驾照的利益链究竟怎样形成的,其幕后的支持者又是谁,本报记者将继续追踪。”
一般的舆论监督报道,敢这样写结尾的,要么是记者手里已经查到了最终的结果,只等看了第一次报道的反应后推出,就像冯幂萝采回来的二手车交易市场事件;要么是记者打算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下一步将正面突破直接来让车管所给大众一个交待。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滨海交警支队车管所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郭明金不能不管。
至于外面的几个人,究竟是害怕东窗事发,还是担心车管所被不利舆论影响,就不得而知了。可是郭明金很安静,既没有叫他们来商量对策,也没有打电话采取措施,任由这份报纸传递着车管所的不利消息。
上午十点半,鲁为信的电话打了过来。“郭队,今天的报纸看了没?”
“看了。”
“这家报纸给脸不要脸,一个桌吃饭认错才几天,删了邮件就转手倒打一耙。”
“论规矩来说,饭桌上我们结了的是二手车交易的事,这次人家扯的是驾驶证申领和机动车上牌,找文字借口,我们不是对手。”郭明金不以为意地说。
“要不要我去看看那封邮件有没有转发过,咱们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鲁为信又问。
“咱当兵的一诺千金,删了就是删了,再拿出来那就是真小人了。”郭明金答道。
“那就看着他们这么拆台?”鲁为信有些恼火,车管所是交警支队的子单位,宣传上出了事第一个承担责任的就是他。上次一封邮件都能让郭明金兴师动众,今天直接见报了反而偃旗息鼓。
“你不要急,如果出了事,我一定会车管所一力承担,绝不让你为难。我会处理的。”郭明金一边安抚鲁为信,一边起身穿好警服外套。
挂了鲁为信的电话后,郭明金开车直奔滨海都市报。“今天是改版第一天,那群猴孩子们是不会放假的。”郭明金的脸样,露出了一丝微笑。
滨海日报社大院里2号楼的滨海都市报,果然全员都在上班。秦昱从狭小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楼道的窗户上望着郭明金的汽车开了进来。这个死对头几天前让他丢尽了脸面,今天得一起还回来了。
郭明金的车停在滨海日报社的大院,人却没有下车,过了两三分钟后,却又开走了。
秦昱猜测是不是交警支队找了宣传部来压制,转而又想今天是假期,报纸才发出去几个小时,他们的程序不可能走的那么快。报道的内容找不出一点可以被挑剔的地方,真材实料分量十足,不怕郭明金不来认错。
郭明金其实没有走远,他把车开到了滨海日报社家属院外停了下来。不一会,吕昊儒走了出来,坐上郭明金的警车两人一起到了海边。吕昊儒本来也在上班,有u盘忘在家里忘拿了,刚到家就接到郭明金的电话。
“这个事您要灭火是找错人了,我做不了主啊。”吕昊儒坐在海边广场的石凳上,想要抽烟又觉得这里不合适,忍住了。
“你说老秦?呵呵,那小子和我不对付了有二十多年了,毛病一点也没改。”郭明金的呵呵一笑,吕昊儒有些纳闷,他此刻还笑得出来?
“老实说,收到你们的邮件时,我就觉得这风暴来得太晚了。老秦也是聪明人,我刚调车管所时没出手,看我真把位置坐稳了,他就不客气了。”郭明金提起秦昱,就好像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什么都能看清。
吕昊儒回想起第一次和秦昱谈到建设新栏目时,秦昱眼里流露出的报复眼神和等待时机考验社会部的话语。原来那时郭明金刚刚调任车管所一把手,秦昱并不急于出手。眼见着死对头不但熟悉了业务、还坐稳了位置,秦昱才按捺不住,找吕昊儒安排“收拾”车管所。
“既然你清楚我不是这次报道的主角,找我有什么事吗?”吕昊儒好奇地问。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灭火,而是为了伏击。”郭明金一字一顿地对吕昊儒说。
“伏击?”
“对,我要找出来,这个乱象横生的车管所里,到底谁才是那个隐蔽着的蛀虫!”
“原来你也知道车管所里乱象横生!”吕昊儒顺下郭明金的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郭明金直呼:“每天面对着那些乱象,还要假装看不见,对于一个爷们有多累!我只是在等机会。我把自己比作一只猎鹰,猎物露出头了再去伏击,才能打到最美味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