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陛下所言甚是,张台此举虽是有罪,但是其罪情有可原,臣奏请陛下从轻发落。&rdo;帮着张台说话的官员趁着这个机会站了出来。这部分属于思想比较先进,不拘泥于陈规的人,顾之瑀也属于这个代表队一员。&ldo;臣附议!&rdo;&ldo;臣附议!&rdo;有武官跟着站了出来,用实际行动对张台表示了支持。有了张台来打文官的脸,他们莫名觉得有些解气。最后的结论就是张台重罪可免,但是轻罪不可饶,于是把她发配到一个边远县城做县令,造福边远地区的百姓。这个边远地方族类复杂,文化农业落后,瘴气严重,一般有点门路的人都不会到此地去做官。于是皆大欢喜,张台的功名保住了,可是却去了一个苦寒之地。对她比较反感的人也很满意,因为这种地方,去了的县令不是病死了,就是想尽办法调任离开,张台一个女人,在这种地方又能坚持多久?坚持有可能病死,不坚持就保不住功名,处于这种环境的人,便也无足轻重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张台上任的时候,皇后娘娘送了她一名大夫。殿试的事情终于全部落下了帷幕,一段时间过后,张台的事情也渐渐被大家所遗忘,朝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就在一切都安稳的时候,京城又平地惊雷,这道惊雷还与京城一等世家李家有关。有妇人状告李光吉以庶充嫡,瞒天过海。这事一出,满朝哗然,李光吉的嫡子不就是京城中有名的公子之一李怀谷吗?可是当年吴氏怀着李怀谷的时候,可是不少人看到她大着肚子的,又怎么会是以庶充嫡?如果这事是李光吉自己干的,那么吴家人与吴氏知道吗?更重要的是,李怀谷都长大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有人站出来说过什么,现在突然有人闹出这种事,这其中如果没有什么猫腻,谁又相信呢?事情闹到朝堂之上,李家颜面扫地,李光吉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请求皇上彻查云云。&ldo;做母亲的怎么会弄不清孩子是否为自己所出?&rdo;晋鞅看着满脸委屈加愤怒的李光吉,&ldo;不如请李夫人一起来协助调查此案?&rdo;92、李光吉没有想到陛下会提到吴氏,愣了片刻才道:&ldo;陛下,内子不过是一介妇人,这些事要她来只怕有些不合适。&rdo;&ldo;有什么不合适的?&rdo;晋鞅摆了摆手,显然并不理会李光吉这一套说辞,&ldo;这种有关子嗣的事情,作为母亲的可能更加了解。&rdo;他看了眼朝中众人,开口道:&ldo;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rdo;百官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李光吉与陛下,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只可惜看陛下的样子,似乎有意护着李光吉的颜面,他们即便是想看,也没有机会。李光吉冷汗潺潺,沉着脸出了殿门,他忽然忆起自己当初嘲笑司马鸿的样子,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与司马鸿当初又有什么差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他把事情做得那般缜密,便是吴氏也没有察觉出来,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闹起来?还有瑞王那里……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年帮他办这件事的人,早已经不留一个活口,死人又怎么会说话?还有谁会知道当年那件事?就在李光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何明走到了他身边;&ldo;李相爷,陛下请您到御书房去。&rdo;李光吉心中微颤,看向何明的眼神也带上些怀疑,当初司马鸿病逝,他有意阻拦消息传递到宫中,让外界产生一种司马家被皇帝厌弃,而皇帝怠慢司马家,所以才会在司马鸿病逝将近一天后,才有所反应的印象。这样才能让原本依附司马家的人更加惶恐,然后转投在他们李家门下。这件事刚闹出来,出来告状的人就被皇上派人保护起来,他连人影都没有看见,现在皇上又直接招他去御书房,难道现在就要审这件案子?尽管心里存疑,李光吉却不敢在何明面前显露出来,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何明是陛下面前最得用的太监,就连原本跟在陛下身边的白贤都被他踩下去了。到了御书房,他看到除了陛下在以外,负责查处这件案子的张仲瀚也在。&ldo;臣参见陛下。&rdo;李光吉上前给晋鞅行了一个大礼。&ldo;李卿不必多礼。&rdo;晋鞅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坐下。李光吉在张仲瀚旁边坐下,两人互相颔首后,便不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李光吉只看到陛下埋头在奏折上写着什么,似乎并无开口的意思,他心里虽然烦闷,却不好主动开口询问。不一会儿,宫女端来新鲜的差点,可是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张仲瀚端起茶杯品尝起来,他听着对方用茶盖刮茶沫的声音,心中更是焦躁难安。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李光吉身边的茶水已经变凉后,晋鞅终于开口,&ldo;两人大人再稍等片刻。&rdo;等?等谁?李光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可是他从陛下脸上看不出有对他不满的情绪在。又等了一会,外面终于传来几个脚步声,他忍不住朝外看去,就见白贤带着自己的发妻走了进来。&ldo;臣妇李吴氏见过陛下。&rdo;吴氏走进屋后,朝晋鞅稳稳的行了一个大礼,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李光吉一个。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早已经是有名无实,在外面人看来他们相敬如宾,互相爱重,不过是做出来让别人看的而已。李光吉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把吴氏带了过来,不自觉的在脸上带出了几分情绪。&ldo;李夫人请坐。&rdo;晋鞅照旧给李吴氏赐座,李吴氏在另一边坐下,刚好能与李光吉对望。李光吉见李吴氏今天穿着暗色的外衫,因为颜色太重,几乎快跟黑色一样了,他皱了皱眉,李吴氏这几年总是偏爱这种颜色的衣服,整个人弄得一点活气都没有。只不过李吴氏是他的发妻,这些年来把李家管理得很好,他虽然已经不爱去她的院子,但是却不会因为她的穿着打扮便表示不满,这非君子之道,也非为夫之道。夫妻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张仲瀚看了眼李吴氏与李光吉,低头继续喝茶。大概是担心李吴氏一个女人在御书房尴尬,晋鞅又让人去请皇后。李吴氏听到皇帝去请皇后,眉梢微动,不过仍旧端端正正的坐着。但是比顾如玖先到的是李怀谷,他走进御书房后,首先看向面无表情的母亲,见她似乎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多少反应,心头一沉。这次科举,他拿到了一甲探花的名次,虽然不如杨国公家的公子拿到头名状元,但是在文人中也颇有名望,现在闹出这种事,他觉得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外面人都劝慰他说,这不过是刁民乱攀咬,或者是恶人别有用心故意抹黑李家的声誉,可是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小时候他尚不觉得,母亲对他虽有些严厉,但是他觉得那是为了自己好,也从未怪过母亲。直到后来妹妹意外从马背上坠落而亡,母亲便不爱再见他,有时候他去请安,母亲也总是称病不见,这几年他见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他以为这是母亲伤心过度,不愿意深想。可是仔细想想,母亲这种行为,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身为母亲,若是一个孩子意外身亡,只会对另外一个孩子更好,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她会把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又怎么会对剩下的那个孩子避而不见?心里难过万分,李怀谷还是朝李光吉与李吴氏行了一个晚辈礼。李光吉想开说说什么,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他说什么都是徒劳,反而有可能得不偿失,干脆保持沉默,他此刻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吴氏。他跟李吴氏这么多年的夫妻,知道她不是百依百顺没有脑子的人,这件事闹出来,李吴氏不相信还好,若是相信……&ldo;陛下,皇后娘娘到了。&rdo;李怀谷听到太监这句通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门外顾如玖逆光站着,一身轻绸宫装穿在她身上,宛若仙衣,这让他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时候顾如玖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上没有这股威仪之气,但是却格外的娇憨可爱。在她走进内殿时,他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这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已经不差这一桩。他并不太难过,只是心里……有些难受而已。何明在御案旁摆了一架椅子,顾如玖在这椅子上坐下,然后看了眼屋内的众人,转头看向晋鞅:&ldo;陛下,您突然宣妾来,是有何要事?&rdo;晋鞅笑着对她道;&ldo;今日的案子有女眷牵涉其中,所以才让你来看看。&rdo;顾如玖了然一笑,目光扫过李怀谷时顿了顿,她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李怀谷,这位让无数闺阁姑娘倾心的贵公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眉宇间的傲气却没有折损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