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低下头,冲楚逸辰重重磕了个头,说:“奴婢谢世子殿下。”
楚逸辰背过身不看宋挽,深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她去意已决,连任何的关心都不能接受,如此狠心,楚逸辰怕再多看她一眼会生出怨怒来。
她怎么就能这样丢下他不要了?
楚逸辰想盼着顾岩廷早点带宋挽离开,顾岩廷却偏偏不如他的愿,沉声说:“上次狩猎,内子失踪搅了世子和侯府诸位小姐的兴,下官没有厚礼可备,只能将这婢子请来向世子殿下请罪。”
楚逸辰豁然转身,下意识的维护:“你夫人失踪与阿挽何干?”
宋挽伏在地上主动道:“奴婢是夫人的婢女,没有看顾好夫人,自是奴婢的错。”
“阿挽!”楚逸辰终究失了分寸,痛心疾首的看着宋挽问,“我已经如你所愿,你非要如此诛我的心吗?”
宋挽额头始终贴着地面,说:“殿下,奴婢不值得。”
从宋家被抄家,她被充妓那一刻,就不值得他如何厚爱了。
他可以说不介意她经历的那些不堪,但她不能,她介意自己被充妓,介意这具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人碰过,更介意为了苟活亲手将自尊一寸寸敲碎的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更厌恶这样的自己,楚逸辰越是对她深情不负,她就越是觉得自己面目丑陋,无地自容。
楚逸辰气得说不出话来,顾岩廷取下腰上的马鞭,一鞭子抽在宋挽身上。
顾岩廷力气大,虽然知道宋挽身子娇弱只用了三分力,这一鞭子下去,宋挽衣服还是被打烂,背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鞭子抽在皮肉上面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楚逸辰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胀得像是要炸裂开来。
啪啪啪!
顾岩廷又接连抽了宋挽三鞭,光是听着就让人皮肉生疼。
“够了!”
楚逸辰忍无可忍,拍桌喝止,回头见宋挽衣服被打得破烂,有不少肌肤露在外面,移开目光,不客气道:“顾廷尉的歉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我保证卫阳侯府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顾夫人的不是,但这是卫阳侯府,顾大人若是要教训奴婢,请回廷尉府去!”
楚逸辰的语气生硬,世子的威严瞬间铺染开来。
顾岩廷收了鞭子,拱手道:“谢世子殿下。”
宋挽一直低着头,没看到顾岩廷的表情,楚逸辰却把顾岩廷脸上的冷肃和眸底的坚定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他谢的不是他不计较许莺莺的事,而是谢他愿意放开宋挽的手。
宋家被抄,宋挽被发配到黎州又跟着顾岩廷回到瀚京,重逢后宋挽跟楚逸辰做过很多次告别,在顾岩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逸辰突然痛彻心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他的阿挽,成了别人的人,以后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喉间涌上腥甜,楚逸辰捂住胸口,倚着书桌支撑自己的身体才没倒下,他贪婪的看着宋挽伏在地上的娇小身子,轻声道:“衣衫不整有伤风化,还请顾大人脱下外衫给你的婢子遮挡一下。”
楚逸辰说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仅是不想看见顾岩廷把外衫披在宋挽身上,更是不愿让宋挽看见自己如此受挫的模样。
她喜欢的楚逸辰,不该是如此模样。
顾岩廷脱下外衫罩住宋挽,宋挽痛得浑身发抖,比那夜在黎州爬了顾岩廷床以后的脸色还差。
身上披着顾岩廷的外衫,宋挽只向楚逸辰磕了个头。
顾岩廷没有要扶宋挽的意思,淡淡的说:“走了。”
楚逸辰咬紧牙关,忍下派人用马车送宋挽回家的冲动。
他为阿挽做得越多,阿挽就会越狠绝的在他面前作践自己,他再心痛不忍也要憋着。
忍着背上的剧痛,宋挽慢慢起身随顾岩廷一起出了侯府。
外面天已完全黑了,月亮被乌云遮掩,起风了,今夜怕是有雨。
宋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被风吹得一个踉跄,正要晕倒,腰肢被揽住,触及鞭伤,宋挽疼得闷哼一声,眼角染了泪。
顾岩廷意味不明的问:“过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