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一枝。”
这一枝放出去,远处烟火又是一枝,接着一枝。再等下去,已能听到轰隆隆的车声马声蜂拥般袭来。
有小嗓音尖声:“祖父!”
夹在车声里不好听清,但沈渭听到了:“哎。”
另一波更尖动静更大的小嗓音出来:“晖哥在这里,晖哥在这里……”
白大帅指挥着弟妹们和乖宝舅母,扯开小喉咙放声大叫:“晖哥在这里呢……。”
太上皇大笑:“这倒不错。”
等到近了,白大帅指挥:“不要叫了,给晖哥一个人说话。”
“祖父!”天黑没给小马骑,沈晖在车上。
“哎!”沈渭打马过去。
“祖母来了没有。”
“我在这里。”沈夫人随后打马。
柳云若、尹君悦、小十、谢长林和董习凑趣,各接过一个火把,把沈晖照亮,他在火光中。
沈晖:“嘿嘿。”笑出小白牙。
这是个生得很好的孩子,不在贵族孩子们生得都好那种形容之内。他的父亲沈沐麟、母亲香姐儿,都是光彩照人的容貌。沈晖有点儿像小时候的柳云若,女相,让人一见往好看上去想。
而不是英俊、神气这些。
这一点先让他的祖母——那爱好看的沈夫人满意到陶醉。“我的晖哥,”沈夫人泪眼汪汪。
孙子生的不好,也是沈夫人的孙子,也是香姐儿所出,沈夫人只怕也是个泪汪汪。
但是生得好,这个与别人不同脾性的祖母感动的泣泪交加。
打火把的人见到,用心把沈晖笼罩在光圈最中那一点。
白大帅早下车,把沈晖指挥一通:“再笑的大些,过了,收起些,坐直些,额头高些,下巴抬些,”
长公主跑来捣乱:“手心互迭,放平些,盘上腿,对对,得道高人那神气……。”
最后沈晖坐成庙里得道高僧入定那架势,只除了满脸的笑跟高僧不一样。
入定时,再高的高僧也没有堆笑的。
“我的晖哥”,沈夫人下了马,把孙子搂到怀里,泪珠滚滚而落。
另一边,沈渭先见太上皇,动静也不小。
他痴痴的忘记下马,把那也让火光照亮的老人看着。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慢慢的流下来。轻轻的哽咽声,轻轻的抽泣声,配合他面上轻轻的起伏。
太上皇也让他带的红了眼圈,觉得太感伤,道:“这不是见到我了,你都有孙子的人了,哭成什么体统?”
沈渭这才想到下马,伏地拜倒,含泪道:“臣,没有一天不想念皇上,总算,又见到您……”
他说的还是旧称呼。
安白氏心里突突的跳,两边的驻军也呆若木鸡。这位?皇上肯定不是,皇上登基没有几年,比这位年青。随便想一下,沈大人往这里来时,先十数年里隐瞒家世,直到他的儿子让接走,话传开来,原来他确实出自京里那个沈家。
门下有前太子党的那沈家,沈老大人曾任兵部侍郎的那个沈家,和太后侄子定亲的那个沈家。再传,这位沈大人就是那前太子党。
眼前这老人也就明了,这是太上皇,前任的皇帝。
两边的人呼呼拉拉的跪了下来。
等到沈渭想起来隐瞒身份,已经晚了。他又窘迫又难堪,太上皇倒觉得好笑。镇南王念他一片真情,也没说他,只道:“赶紧进城吧,夜风大了。”
沈晖这个晚上,理当的和祖父母睡。
他由祖父母亲手洗了手脚,抱到床上后,“嘘”上一声,往窗外听着。
太上皇一行住宿,从身份上,只会在二门内。这就有脚步声没怎么惊动人的过来,小嗓音吱吱喳喳:“晖哥是哪个窗户?”
“在这里,”沈晖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