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个心事,真可谓之深,难道不愿与在下一同分享?在下如此难堪的家事都讲与王爷听了,看来王爷需另寻个知心人了,钟晋做不到啊。”
死小子,这是激他的话罢,顾墨放下茶杯,微微笑道:“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茶,是你这处也及不上的?”
钟晋收了折扇,在桌沿轻轻一敲,早这么问么,有心事的男人比女人还要麻烦。“王爷,湖州这地方穷,虽然吧也不是真穷,但如你我这般闲的只知道品茶的,恐怕也是少数。有钱人品茶,品的是个名气,你我品茶,品的是个心境,普通人喝茶,不过生津解渴罢了。你说还有什么好茶,及得上我这一处的?”
顾墨微微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又有些说不清了,这滋味好奇怪。”
钟晋手握茶箸,缓缓搅动汤心,又接着道:“至于茶的滋味,各说不一。关于品茶,只怕在下说到明日亦说不清,且说这茶,雨前与雨后茶,不仔细品,觉不出什么分别,不同的人去品,亦是不同的滋味。王爷您和茶叫什么劲呢?”
“如若我非要知晓普通百姓品茶的滋味呢?”顾墨眼帘微挑,沉静的脸上现出期待的柔光。今日他有些固执,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钟晋倍感压力,展开折扇摇了摇,试探道:“那大概不是品茶罢,只是觉出了一番心意。老百姓是觉不出茶的滋味的,却能觉出泡茶人的心意。”
“真是如此么?”顾墨心上阑珊,微微呢喃一声。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心意?一个铁匠,能觉出什么心意?
“品茶讲究的是茶意相通,像我的那些夫人们,无一知道品茶。她们之中若有谁知道品茶的意趣,我便不能与她们一起了。能懂得我心的人,我亦一心相对。因为他们不懂我,我亦不懂得他们,这样岂不也很好,王爷实在不必执着普通百姓品茶的滋味。”
“一心一意么?”顾墨笑着颔首。
“王爷今日有些惆怅,莫不是哪位姑娘动了您的情思,偷了您品茶的心思?依在下之见,湖州没有哪个姑娘能入得了您的眼吧。”一番说着,茶汤势若奔腾溅沫,茶已煮好,淡淡馨香沁人心脾,这才是他要的品茶的滋味。钟晋将铜炉取下,放于交床上,斟了几碗置于桌上,如冰似玉的青瓷碗中,茶汤明净,呈淡绿色,方才是好茶。
“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姑娘才入得了我的眼?”顾墨端着茶碗,并不喝茶。如他所言,今日确确没有品茶的心思。
茶烟袅袅中,是墨王爷求知若渴的双眸,钟晋凄然道:“坊间传言王爷您不近女色,怕不是不近,只是没有人走进您心里吧。依钟某之见,能配得上您的,也就这大好春色了,可奈何已是晚春,春色将尽,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爷您要的民心已然得到,区区一个女人心,有何为难?”
“如若这个女人钟情于你,亦钟情于他人怎么办?”顾墨寂寂地问。
钟晋抿唇:“湖州竟有这样的妙人?如此你需带她去惠一先生处瞧一瞧了,这个问题超出了钟某能解决的范围。”
顾墨:“……”连他也觉得她是个妙人么?顾墨想到什么,心神飘忽站起身,直走到院门口,才听到钟晋的三呼留步。
“王爷您走这么急作甚,昨日出门,得了一把好扇要交与你。”
顾墨轻笑着,有些不耐:“又是你哪个女人爱慕我,求我一副扇面?”
钟晋摇摇头:“非也非也,此次无需你绘扇面,我这把折扇,乃是一把檀香扇,女子专用,王爷似乎用得上。”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说罢取过折扇径直走了。
钟晋步回亭中,将那几盏未喝的茶一股脑全喝了,边喝茶边咕隆:“浪费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