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祐樘看来,文哥儿列出来这些内容虽然琐碎了些,却也并不过分。
要入口的东西自然是要慎重一些为好,要是因为人为的差错而让这些丹药没能发挥作用,确实是辜负了神仙赐下丹方的美意。
李广既然把药献了上来,应当不至于连七岁小孩能想到的东西都没考虑到才是!
此时此刻,李广的内心是惶恐的,他着实被太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是他知道朱祐樘心里的想法,那肯定会替自己叫屈:那是七岁小孩吗?那真的是普通的七岁小孩吗?你见过七岁能出好几次书(哪怕是第二作者)的小孩吗?你见过瞅见颗丹药就能借题发挥这么多的小孩吗?!
一开始,李广还能答上来,答着答着手就开始颤抖起来,尤其还有朱厚照在那一个劲地催,他的脑子更是根本运作不起来,连现编都做不到!
眼看一滴浓浓的墨汁滴到了纸上,李广知道自己要完了。他颤着手把笔搁下,朝着朱祐樘咚咚咚地磕起头来,哭诉自己只是看朱祐樘心情不佳才献上丹药符水,没有考虑周全。
朱祐樘是个极念旧情的人,见李广哭得这般情真意切,便有些心软了。
虽然李广说不清楚丹药的由来,可到底只是为他着急……
朱厚照见李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是愣了一下。
接着朱厚照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拉着朱祐樘开始背《出师表》:“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朱祐樘本来已经要让李广起来的,听朱厚照脱口背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微微讶异,转头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见他父皇没看向李广了,立刻抓紧机会继续背书:“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
“——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朱厚照背完了,拉住朱祐樘的袖子表示可不能让李广哭一哭就算数了,他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丹药冒充神丹,神仙肯定会生气的!要罚他,按规矩罚他!
朱祐樘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怎地想到了“曾参教子”的典故。
曾参的妻子要去逛集市,他儿子哭着要跟上,他妻子说:“你乖乖回去,回来后杀猪给你吃。”
等他妻子回来,曾参要去杀猪,他妻子忙说:“刚才和小孩子开玩笑而已。”
曾参摇着头说:“我们不能和小孩子开玩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能跟着父母学、接受父母的教导。你现在欺骗他,就是在教他怎么欺骗别人。而且你这次骗了他,下次他就不信你这个母亲了,你以后还怎么教导他呢?”
于是曾参就真的把猪杀了煮给儿子吃。
这强调的就是父母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朱祐樘犹豫起来。
比起现在就开口免除李广的所有罪责,还是太子的教育问题最重要。
小神童把太子教导得很好,连这么长一段《出师表》都教太子背出来了,他这个当父皇的不能不言传身教。如果他现在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追究李广,以后太子哪里还听得进这些道理?
大不了回头再给些赏赐安抚一下李广。
朱祐樘拿定了主意,转开眼没看李广,而是命人进来把李广带下去,交给司礼监那边审治。
司礼监本身就是太监主事,照理说应该不会太为难李广才是。
反正不管最后怎么处置,至少姿态已经摆出来了。
朱厚照压根不懂“宜付有司论其刑赏”具体是怎么个刑赏法,不过见面如死灰地李广被拖下去后他就高兴了,开开心心地拉着朱祐樘夸道:“父皇,棒!”
朱祐樘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把小娃娃抱到了膝上,笑着问道:“今儿你小先生就给你讲了这个?”
朱厚照思索片刻,开始给朱祐樘分享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讲课内容。
羊屎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