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道:“没胃口。”
“就当是陪我吃。”段白月坐在他对面,“在山里待了七八个时辰,连水都没能喝一口。”
楚渊伸手,闷闷拍了拍他的脸:“辛苦你。”
段白月笑着摇头:“多大点事,就这般愁眉不展。西南王谋反了十几年,怕是也没见你叹过这么多气。”
楚渊道:“累。”好不容易心上人来了王城,却又横生枝节,当真是累。
段白月将他抱入怀中:“用完膳后,我陪你睡一阵子?”
楚渊道:“好。”
“怕什么,有我呢。”段白月在他耳边低声哄,“天塌下来也能给你顶回去。”
楚渊搂紧他:“嗯。”
段白月笑笑,也没再说话,直到听外头传来内侍的脚步声,方才将人松开。
膳食都极为轻淡,两人用罢之后,四喜公公又来通传,说是礼部李大人求见。
“有急事吗?”段白月问。
四喜公公道:“看着不像太着急。”
“不见。”段白月道,“明日再来。”
四喜小心翼翼看了眼皇上,就见他下巴抵在桌子上,像正在看着前头发呆,于是低头允诺一声,赶忙退了出去。
楚渊用手捂住耳朵。
段白月又打开门,道:“除非当真十万火急,否则今日谁来都不见。”
四喜道:“是。”
楚渊看着他:“你假传圣旨。”
“给你打一下。”段白月伸手。
楚渊抱怨:“头晕。”
段白月将他打横抱起,带着进了内室。
四喜公公在外头想,每回西南王一来,皇上都像是变了个人。
还挺好。
就算纳瓦丢了。
那也还是挺好。
哄着人睡下后,段白月又策马出城,去了眠鸦山。
新调拨来的军队与御林军一道,几乎要将山团团围住。虽说有人诧异为何西南王会突然出现,但见他与赵越向冽都相谈甚欢,估摸着皇上也知情,因此并无人多问。
西南山多林广,段白月也算是在山中长大,对这类地形了若指掌。不多时便与大军错开,沿着一条小溪向里走去。秋天的草丛已经有些干枯,河流水量下降,两岸的泥巴被太阳一晒,干裂出现龟纹,若是有人踩上去,痕迹便分外明显。
一蓬乱遭遭的水草被人踩倒,茎秆处还有些汁液残留,再往前头看,又是一大片断裂的草茎,甚至还有些……血迹。
段白月不动声色,右手握牢剑柄,一步一步向水草深处走去。
四周悄无声息。
一双绣鞋上沾满泥巴,罗裙在泥水坑中露出一丝鹅黄,再往上看,是戴着玉镯,年轻女子的右手。
段白月缓缓拨开面前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