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魂识状态下,本身无形无色,这时借得天地元气,塑成紫气金身,他金身方成,便觉一股王者之气笼罩了上来,秦征以为这是金陵儒门大阵的自然反应,元气元神的运转都觉得未受影响,估计这只是阵势对自己的锁定,便不放在心上。
紧跟着便见一只由剑意构成的鸾凤欺近,鸾音悦耳:“何方高人?湛若离请教尊讳。”
凰剑的境界早在多年前就已相当稳定,她是秦征这辈子第一个见到的绝顶高手,当年空谷凤鸣的绝代风华至今铭刻在心,因此一眼就认出来了,当下紫气化形,幻化为青青子衿形貌,以晚学后辈之姿态,向鸾影躬身行礼。
但他的形音都被周围的灵场影响,落在湛若离眼中,便只是一团混沌难辨的人态,一段模糊难辨的言语,人变得像怪物,言语变得像外国语言。
湛若离一时未曾细辨,以为对方是域外来的高人,不愿意暴露身份,淡淡道:“看来尊驾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若事了得暇,期待一晤。妾身客居长江,蜗舟虽陋,却还有一杯清茶待客。”
语毕,剑意消散,鸾影化尽。秦征一时不明所以,但下方礼乐隐隐传来,显然吉时已近,不能再作耽搁,当下便朝大晋皇宫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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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婚事被插入各种政治因素,沈莫怀心里并不乐意。
天山寒石的冰冷,江湖凉月的萧瑟,那才是他所习惯的,他是从小被湛若离偷走的,回家后与家里人的感情本来有些淡漠,毕竟比不得从小在双亲膝下长大,这段时间,沈家满门对他的回来无比惊喜,事事都让着他护着他宠着他,虽然因宠爱太过,反生出几分疏离感来,但沈莫怀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家庭的温暖。这次沈陆联姻搞得这么大,在朝廷那边虽也有政治上的考虑,而在沈父这里,也是有趁机补偿儿子离家十余年缺憾的意思。
沈莫怀顾念双亲的心情,便决定入乡随俗,一切听从家人的意愿。既决定入乡随俗,以沈陆两大豪门的阔奢,真要简办也实在不可能。
更何况今天的婚礼,场面实在特殊,能于御花园行礼,太后亲临,将相到贺,喜事办成这样,乃是近二十年未有的盛况,沈家全族几乎倾尽全力,务要使这场婚事办得令人无可指摘。沈莫怀的父亲连公务都推了,这几个月全副身心只为今日。
秦征当然的婚礼是太过寒酸清冷,沈莫怀今天的婚礼则是太过奢豪喧闹。
一大早,沈陆两家的家长就都到齐了,然后是江东的豪门,朱张顾陆沈等,其门阀之主全部到贺——江东豪门其实内部又分为两派:以王谢诸姓为代表的东渡派,又被称为客族;以朱张顾陆等为代表的本土派,又被称为土族。土客之间既有合作又有争竞,今日土族两大翘楚联姻,朱张诸姓自然要大力捧场。
御花园内,金银被当作铁来用,珊瑚被当作木头使,珍珠磨粉,翡翠挂灯,天还没暗下来,儿臂粗的蜡烛就已经点燃。地上铺满了丝绸,以免尊贵客人们的鞋履沾染了尘土。
宴会设在御花园,席位都在树底下,但树上却挂满了春夏秋冬四季花朵,大违时令,仔细一看,全都是雇佣巧手用蜀锦裁成。小果实用红蓝宝石代替,大果实就用玛瑙水晶。夕阳未隐,灯柱已在辉映,一片光华灿烂,使人如在仙境。
猪是上不了这台面的,羊肉乃是从北方特地运来的,调制不厌精细,太湖的千年鳖,东海的百尺鲸,新安的野鸟,山阴的腊味,流水般端了上来。雕玉为壶,以盛百年佳酿,象牙作箸,随手只当竹枝。
往来客人,非上品门第不得与宴,就是奔走的奴仆也都是丝衣革履。对面笑谈,莫不彬彬有礼。华青囊等不到秦征、刘裕、月季儿等人,厕身其中,自己都觉得别扭,就找了个偏僻角落呆着了。
沈莫怀远远瞥见了,就想过去拉他来说话,免得华青囊冷落。才要过去,忽觉空中似有灵场异动,心中诧异,与父亲说了,沈父道:“我家如此盛景,或许是有些看不过眼的对头要来捣乱,甚至是索虏那边派了些魑魅魍魉来也非不可能。但如今群贤毕至,这里又是皇宫,自有卫士应付,你只管安心就行了。就算真是高手犯宴,还有你岳父在呢,怕个什么?爹爹知道你功夫好,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需要你这个新郎官来出手。”
沈莫怀想想也是,往人群中陆宗念望去,陆宗念也看了过来,翁婿二人对了一下眼,以目示意,沈莫怀就知陆宗念也早有感应,并让自己不必理会,沈莫怀便撒手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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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参加宴会的贵宾,是先亲后疏,而最尊贵的客人则总是最后才来。
这时吉时越来越近,忽有上百只喜鹊欢飞而至,衔着片片飞花在御花园散布开来。
沈父大喜道:“吉鸟添吉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