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祝缨也只打算在其中选四十人。
&esp;&esp;先讲规则,不得作弊,糊名。
&esp;&esp;祝缨亲自坐在上面,听着外面唱名,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考生道:“带他上来。”
&esp;&esp;阳刺史问道:“大人看他与众不同么?”
&esp;&esp;祝缨笑着摇了摇头:“拿名帖来看。”
&esp;&esp;此人唱名,说是某县乡绅之子,但是祝缨看他的样子却是不像的。读得起书的人家,家境一般不会差。当然也有像她这样偷听的,以及梧州一些靠宗族周济的穷孩子。总的来说,都比较体面。
&esp;&esp;这一位样子也算端正,但是行动间略带一点局促、警惕。腰会不自觉腰一下,脖子会不自觉低下去,肩膀、两臂往内收,这是在安逸的环境中很难养成的特质。
&esp;&esp;再看他的衣着,新衣,像是士绅人家能穿得起的,但是他行动间总有点不自在,不停地在理衣服。好像很难得穿这样的衣服似的。他脚上的鞋子也是新的,走路也带点不适应。
&esp;&esp;阳刺史问道:“你是何人?”
&esp;&esp;这是一个未留须的年轻人,大声说:“晚生某县李生。”
&esp;&esp;祝缨突然问道:“你爹叫什么?”
&esp;&esp;这人马上张口:“崔五……”他猛地卡住了!
&esp;&esp;阳刺史道:“怎么会说不出自己父亲的名字来?查!谁与他同乡?!不对!你姓李?你爹怎么姓的崔?赘婿吗?”
&esp;&esp;很快便被查出,此人姓崔,乃是个替考的!
&esp;&esp;近年来,普通人出仕愈发地难了,丘一鸣从南往北跑了这一趟,祝缨再出告示,许多人心思便活络了。决心抓住这次机会。
&esp;&esp;李家是本地的乡绅,儿子却有些愚笨,但是书僮崔某机灵,便将崔某充做己子推来应考,许诺之后会给崔某放良。反正天使是使者,过不多久就回京去了,他家安心在本地做着官。完美。
&esp;&esp;哪知道祝缨闲着没事去监考,给看穿了!
&esp;&esp;下面一阵“嗡嗡”,惊叹之声扩散开了去,很快,许多人就知道这场故事。
&esp;&esp;祝缨将李某名字记下,阳刺史派差役去拘拿李某父子。
&esp;&esp;祝缨道:“继续吧。”
&esp;&esp;考生们还在陆续进场,施别驾便与陈放在一处闲聊:“祝公真是耳聪目明啊!”
&esp;&esp;陈放低声道:“这对叔父而言可不算什么,叔父本就是大理寺出身,祖父在世的时候曾亲眼见过,他只往地上看了一眼,便能抓到凶犯。”
&esp;&esp;金良听了,插言道:“可不是!那次我家被人……”讲到这里,金良突然想起来,不对,那不是陈家的家丑么?
&esp;&esp;施别驾问道:“将军家怎么了?”
&esp;&esp;金良顿时拐了个弯儿:“偷了,就是大人给找回来了。还有……”还有当年郑熹他舅家,哦,也是家丑。
&esp;&esp;金良又讲回了龚劼案中,祝缨带人找到了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esp;&esp;他们一讲,苏喆和祝青君也有得说,其中以祝青君的故事最多:“……就这样,几个流放的逃犯都被拿下了,吊到杆上!从那之后,就没有外人敢到福禄县作恶了!”
&esp;&esp;这些都是祝青君从花姐处听来的。
&esp;&esp;花姐看祝缨,无一处不完美。如果某件事情不能圆满,那一定是别人没有配合好。这也极大地影响了祝青君,祝青君本就敬服祝缨,如今说来更是只有好话。
&esp;&esp;一旁姜司法摸了摸脖子,心道:这大人是什么癖好?跟杆子杠上了……
&esp;&esp;……——
&esp;&esp;一群人与本州官吏讲了三天的故事,考完了试,祝缨召集了人手来阅卷。陈放、卓珏等几人都被拉了来批卷子,施别驾、阳刺史也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