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后的小子们用毫不掩饰的放肆目光打量着沈娴,郭嘉皱了皱眉头,他朝前走了半步,挡在沈娴身前帮她遮住那些目光。
沈娴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她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从他身后绕到他身边,二人并肩而立:“这位大叔,你家新嫁娘是我家走丢的丫鬟,现在把人还我,她怎么到了你这里的我就不追究了。”
“胡说八道!你说是你家的丫鬟,你有证据吗!”泼皮的爹站了起来,他指着沈娴骂道:“这分明就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来投奔我,我见她可怜,这才托了媒人将她说给我儿子,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沈娴随口胡诌的身份当然没有证据,就在她思考该如何圆谎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蔡琰走了出来,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当然有啊。”
在一干人等傻眼的目光中,蔡琰从袖里取出一卷丝帛抖开,上面果然写着甘倩自愿卖身于蔡家等等话语,最重要的是在卖身契的末尾还印上了一枚血指印。
“如果怀疑这份卖身契的真实性,我们可以去找县令大人鉴别真伪。”蔡琰微微一笑:“你们敢吗?”
蔡琰成功唬住了这家人,这时郭嘉开口说道:“胡说八道的是你们才对吧?什么孤苦无依的,倩姑娘虽然父母双亡了,可是他还有亲哥哥啊。”
郭嘉说着说着忽然把甘宁往前一推:“你们问过她哥哥的意见吗,没问过就敢把人家妹妹给嫁了,强抢民女啊?”
被猛地推出来的甘宁一边在心中鄙视脑洞大开的郭嘉,一边立即变脸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咆哮道:“你们这帮混蛋!把我妹妹还回来!”
都是演技派。
泼皮他爹气得浑身哆嗦,泼皮他|娘尖着嗓子喊道:“她家里根本就没有男丁,只有一个丫头!”
“又胡说。”沈娴笑眯眯地看了郭嘉一眼,她抽出折扇刷地展开扇了扇:“要不我们去查查户籍?看看倩儿究竟有没有哥哥。”
我是益州牧,我说有就有,大不了伪造,哼。
“年轻人莫要猖狂,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么?”缎衣男人冷笑道:“在这成都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沈娴淡淡反问道:“别说成都,就算是全益州,也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家太守大人都被我关监狱去了,就等着秋后算账呢,这时候你们不夹起尾巴做人好好表现,将来争取宽大处理,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胆子不小呀。”沈娴挥挥手,之前被张绣留在祠堂外面的护卫们持|枪鱼贯而入,把缎衣男人松松围了起来:“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甘宁偷偷问:“这话什么意思啊?”
郭嘉解释道:“主公的意思是你怎么不上天呢。”
听了沈娴的一席话,又看到有士兵们走了进来,这些人终于慌了,男人后退几步面露仓皇:“你、你究竟是谁?”
“这就怂啦?”沈娴并不回答男人的话,她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溜了一圈后眯起眼睛:“区区一个县丞,俸禄至多不过四百石,却穿得起蜀锦……够有钱的呀,哪儿来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说道:“是他贪的!
“对!就是贪的!”大家伙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位明显有些文化气息的书生愤愤地说道:“我们每年种的粮食,有十分之一都要上交给官府!其中有一大半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谁!”男人的脸憋得通红,他环顾四周,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站出来!”
沈娴的语气逐渐变得阴冷起来:“十分之一?朝廷税收不过三十征一,你们竟敢翻了三倍?谁给你的胆子!”
“私自加税贪赃枉法,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还逼迫孤女……我治下竟然有你这种狗官,是我失职。”沈娴深吸一口气:“把他给我抓起来。”
“你们谁敢!”泼皮忽然嚎叫起来,他一把抓住甘倩死死扣着她的脖子:“谁再动?谁再动我就把她掐死!”
“还有你,听说你上一任夫人是被活活打死的?”沈娴眯起眼睛,用背在身后的手对张绣打个了手势:“杀人了还敢大放厥词绑架无辜百姓,等着偿命吧!给我一并带走!”
“别过来!”泼皮拽着甘倩往后退去,甘倩被他勒得直翻白眼。这时一直沉默的张绣忽然冲了过去,他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在距离泼皮还有一臂远的地方,张绣骤然出|枪,一招便挑着泼皮的胸襟把他远远摔了出去。
蔡琰小跑过去扶住甘倩:“倩儿你没事吧?”
甘倩摇摇头,她一双美目中浮起了薄薄的雾气:“昭姬姐,我……谢谢你们……”
蔡琰拍了拍甘倩的手臂:“别害怕,都没事了,是我们来晚了。”
“不……你们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真的没想到……”
张绣手下的西凉汉子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行动力,不过眨眼之间,这一家人就全都被扣押起来了。泼皮他爹气得浑身抽搐好像犯病了一样,泼皮他|娘还在杀猪一般地嚎叫着死人啦死人啦,烦的张绣头都大了,只想一枪|戳过去落个清静。沈娴瞄了这闹腾的全家一眼,抬手飞针封住了几人的哑穴令他们果断闭嘴。
面对这家家族中颤巍巍走出来试图讲道理的族中老人,沈娴淡淡道:“有什么冤屈,等我审过了再说吧。”
清清嗓子,沈娴双手抱拳对周围百姓道:“诸位!在下益州牧刘商羽,治下出了这等贪官污吏,是我失职,自当请罪。今日将人带走审问,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从今往后,若还有官吏敢做鱼肉百姓之事,一经举报后查证,定会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