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周遥嘟囔,俩人手攥在一起。“舍不得让你吃亏。”瞿嘉含糊地说,说着两人心里原本模糊但这些日子愈发强烈的念头,说着可能每天晚上都会做的见不得人的梦。“哎,你下边儿,真的长出rou棍儿了。”瞿嘉突然小声说。啊——周遥迅速就用手捂住,脸红脖子粗的,身上好像哪哪儿都支棱了,青筋涨起。俩人弯腰撅腚在厨房里腻固。在球场上排人墙时一手护住要害周遥就是这个姿势,现在还是这愚蠢可笑的姿势,只不过瞿嘉那只手也罩上去了。周遥又“啊”了一声,眼前一片光圈飞舞,血是往下半身狂流,脑袋却要炸了。就那样僵持了挺久,周遥撑在厨房桌子砧板上,光芒把两个人裹在一起……夏天的棉布大短裤太薄了,什么都挡不住,瞿嘉就是用手当尺子,慢慢地给他丈量了三角体。然后,三角体就“唰”得抽长,变圆柱体了。猴子的金箍棒,果然就能变大缩小的,俩人爆笑。周遥脸红成一枚大柿饼儿,即便摸他的人是瞿嘉,chu男本质忒么也知道害臊。他大腿往后一别,挣扎着说“你个流氓你放开我,放开让我来!”“跟你这就不叫流氓。”瞿嘉小声说,“你还挺大,我手都罩不住了。”“夸我呢?”周遥说,“谁是小拇指了?!”“嗯,你不是小拇指。”瞿嘉一笑,“再抱一会儿。”……电视机里一直放着赛场实况,吃着鳖精的马家军大放异彩,王军霞跑了个5000米冠军。转了个频道,游泳比赛正进行到激烈时刻。瞿嘉瞅了一眼:“哎,波波夫,你最喜欢的。”奥运男子100米自由泳卫冕战。“什么就我最喜欢?”周遥纠正,“瞿嘉,我最喜欢你。”“我又没人家身材好。”瞿嘉酸了一句。波波夫确实身材绝好,面孔英俊,一眼让人口鼻喷血。而且游泳运动员穿得最少。飞鱼下水,碧波斩浪,俄罗斯帅哥在亚特兰大轻松卫冕。周遥聚精会神,吼了一句“真他妈帅,隔了四年我波波夫沙皇还是冠军!”周遥爱看比赛,有时多看几眼电视里英俊威猛的男人,天性使然吧,但那种让他产生强烈欲望的“喜欢”,还是对身边这位最亲密的男孩儿。“身上真干净。”瞿嘉蹙眉,“他腿上没毛?”“他们都是比赛前特意刮的。”周遥悄悄说,“都给刮了,减少阻力么。”“你又突然喜欢这种了?”讨论某些话题总会胡思乱想这样的和那样的,瞿嘉偷眼打量周遥,又琢磨自己身上。“没有没有,”周遥赶紧亲瞿嘉脸一下,“你别剃啊,留着我还摸呢。”“滚,谁说我要剃了……”瞿嘉愈发皱眉,“你还是看电视去吧!”俩人又抱了一会儿,把之前某些不愉快的情绪与龃龉,悄悄地互相舔平。离不开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平房窗台上一片浅浅的不褪的光泽,像砧板上菜刀划出的交错的纹路,它们早就已经长在那里,生长了许多年,即便把那块板子掀开,那些痕迹永远都刻在下面。有遥遥在,他就浑身大补了,还吃什么猪骨汤和鱼香肉丝?瞿嘉心里不好受,但嘴上绝对不说,就对周遥的耳朵吹气,连说了两遍“我喜欢你。”他很少说的。但现在就想说了。真心的。有些话不是讲出来,而是流出来的。周遥靠在桌子旁边,被两句“喜欢你”就惊翻了,腿一软愣没撑住人。瞿嘉也跟着脚腕一软,老天这次没开眼,伤脚直接戳到水泥地上,啊!!!周遥也夸张地“啊啊!”瞿嘉挂在周遥身上上,难得一句:“哎呦,疼……帮我揉揉脚趾豆……”誓言也是从这个暑假,周遥同学开始认真地学习做饭。王路军他爸仍是常来,好像也被厂里熟人八卦了陈明剑患病这事,问候过几句。机床厂大院这种社会形态人多嘴杂,总之不缺看热闹的和闲言碎语的。很多人都说,抛妻弃子这他妈就是遭报应了,早知如此当初瞎折腾什么?电视里那个“王沪生”,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编剧也没让那孙子患个病、家财散尽家破人亡怎么的,在现实生活中,终于让吃瓜群众解气了。瞿嘉不在家时,王贵生又来过一次。这次没给孩子拎吃的,左手一盆君子兰,右手一盆吊兰。“拿那些干吗啊。”瞿连娣站在门槛上,望着这人,心情复杂。“我那不就衬这些东西么,花儿啊草的,看你窗台上缺点儿东西。”王贵生说。“我窗台上缺什么东西了?”瞿连娣说,“我这都摆满了,没地方了。”“摆的都是刷厨房的,抠煤球的,还有咸菜坛子,我觉着你窗口上就缺这两盆鲜艳的花儿。”王贵生看着瞿连娣。这要是瞿嘉在家,周遥也在,周遥肯定得叫唤:哎呀妈啊,谁说老家伙们不讲究浪漫没有情怀?你看人家路军儿他爸送对象儿的花,瞿嘉你都没给我送过花花!瞿连娣用展布搓着手指,搓了好久:“咱俩那事,不然算了吧?”“算了?”王贵生说。“还是算了吧,男孩子们还是……怕不好相处。”瞿连娣调开眼神。“瞿嘉挺好相处,跟我关系处得不错。”王贵生说。“也就你觉着他能好相处!真忒么新鲜了……”瞿连娣又恢复往日语气,“我都快镇不住他了。”“所以么,来的是我。”王贵生一笑,“你看别人,谁敢踏进你们家这道门槛?”“你们家路军儿的鼻子,真不好意思的,也气死我了。”瞿连娣说,“你甭跟瞿嘉一般见识,他就那样儿,我已经骂他了。”“我知道,你也甭说了。”王贵生一摆手,“我就说我们家路军儿,整天出去瞎混,乱来,早晚碰见个横的被人家收拾。结果你们家瞿嘉就是比他横,现在可学乖了,老实了。”“……”“我是真没心情。”瞿连娣疲惫苦笑,“陈明剑那个病,可能拖仨月,也可能三年五年,你别误会我没惦记那号人,我就是心里烦透了!”有些人一辈子是要烦别人,坑别人,比如陈明剑之于瞿连娣母子。双方都到这份上,老死不相往来最好,最后还来个癌症,给每人心上烙一块抹不去的大伤疤,谁能舒服自在呢?“如果仨月以后,这人就没了呢?”王贵生直爽人说直话。“……”瞿连娣瞅着对方。“真没了再说吧。”瞿连娣低声道,“我真担心我们家瞿嘉,最近脾气可别扭了……他没经历过,恨死那也是他亲爹,他才是扛不住的。”“成,等这人没了咱再说。”王贵生道。“人留不留无所谓,两盆花你留着,也给你家门口添个颜色儿。”王贵生搁下两盆花,痛快人痛快脾气,也没婆婆妈妈纠缠,点个头转身就走了。这件事还没卡到王贵生他儿子那里,就先让瞿连娣私下回绝掉了。之后,老王同志很久都没有再来他们家。那盆君子兰和吊兰,却是长得很好,瞿连娣一直给浇水施肥,就一直开在瞿嘉他家屋外的窗台子上。……周遥当时是颇受到路军儿他爸的带动和鼓舞,觉着下厨房这事挺酷的,会做饭会疼人的爷们儿可有魅力了。“你看路军儿他爸追你妈,就用做饭这一手狂追。”周遥在超市里推着车逛,“我也这么追你。”“你已经追到了,瞎jb闹什么?”瞿嘉双手插兜,一只耳朵塞着随身听耳机,另一只耳朵忍受周遥的话唠。“甭臭美了,忘性这么大?”周遥一脸傲娇,“东单地铁站,咱俩谁先约谁的?谁帮我打架把王路军儿鼻子给踢折了?”瞿嘉冷笑一声,有这么自恋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