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将是一切终结的日子,强者将站在血色的黎明里,迎来新生。
身穿红色皮衣的娇小女人走在众人的前方熟练的绕过一个阁楼的拐角,在更前面的地方,一处黑色三角形建筑静静矗立着,正是严氏博物馆的后馆,据了解,那被渔民从江河中打捞上来疑似元蛊的东西也在其中。
黑色的宏伟建筑前,四个细小的黑影在冬日的冷风里缓缓的靠近过来,在初雪里,留下一排狼藉的脚印。
这里已经是田尘与大妖所设定的包围圈,权集驰的大队长与泰铢寺的五个人躲在阴暗之处,闭口无言,冰冷的眼神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来人。
然而与此同时,在夕阳冷色调的光线里,那个背着夸张长剑的男人单手插兜,走向前几步,脸盘向上,迎着风深深嗅了嗅那湿润的阴森空气。
恩?!
这味道……
好熟悉。
逆光里,仰着脸的男人疑惑的歪了下脑袋。他如此动作保持了有一秒钟之久,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笑容撕开,露出森白的牙齿:“额,有趣……原来你也在啊——”
毫无征兆的,长剑骤然出鞘,这人的身体仿佛是一道光、一条电、一张拉到极致的强弓,一秒之前,这人还在姿态悠然的插着手,一秒钟过后,他已经抽出了背后那把夸张的长剑狠狠的披在一个娇小的人影身上……
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穿着红色皮衣背对着众人在前方领路的女子被高大的长剑轰开十数米,在布满雪片的地上滚落出去,像是一片破布。那个格里菲斯所幻化而出的女人在长剑及身的最后关头,猛然转身,手中一把乌光间不容发的横在手背上仓促挡了一下,随后被长剑爆发开来的力量打飞了出去。
深红的高跟鞋在地面之上划插出两行深深摩痕滚落在地面上,娇小的女人缓缓爬起身来,弓着腰一手扶着地,另一只手上反握的匕首已经被砍废了。
“嗬!好重的煞气……不懂怜香惜玉的糙男人。”
丰满而娇艳的女子口吐男子声音,她缓缓直起身来,身体在这动作里渐渐高大、强壮,这人用手在脸上轻轻挥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手掌后面露出一张清秀的男子面庞来。
而那毫无征兆便突兀挥剑的男子则是将厚重和夸张的长剑抗在肩上,他另外一只手插着腰,脑袋歪着,眼神望向对面站立的男子:“呀,你呀你,随便砍砍,想不到真的有问题……”
“恩,想起来了,叫什么来着——格里菲斯!”男子突然打了个响指,灵光一闪,望过来的目光也带了些温度和熟惹:“难怪我一直觉得眼熟啊……你这人,没毛病——”
从身体到声线已经完全蜕变成青年男子的格里菲斯将挂在身上被撑开的破烂深红皮衣从一点点的扒拉下来,慢条斯理的扔在地上。
而直到此时,幻妖一行才从聂沌的骤然挥刀里惊醒过来。这个名字本应该为杨晓华的一代子体,她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不知不觉调了包,更可怕的是,对方手段之高超,幻妖竟然一无所觉。
愤怒和羞耻的感觉从平行空间穿越而来的幻妖朋友内心里燃烧起来,格里菲斯视线挪过来,看了看他一阵,并未做太多停留。随后他将眼光聚拢住,又定睛回聂沌那边。
“阁下好眼力,我的这番易容变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识穿呢?”
“屁的好眼力,好鼻子才是真的……你仔细闻闻这空气中的味道,有没有嗅到,简直刺鼻啊……很熟悉吧,这TM不正是我那娘娘腔师弟的体臭味吗……”
拿着巨剑的男子身材魁梧,他站在逆光里,肢体张开,夸张的摆了一个动作。随后他斜眼看向一个方向,厚重的嘴巴轻蔑的努了努,胡渣在风里颤动。
“怎么,还不出来,架子挺大,是不是要师兄我亲自请你啊……从小到大一点长进都没有,出息,学人家埋伏,啊呸……”名为聂沌的大汉撸了撸头发,表情不屑,一口浓痰重重的吐在地上。他用脚粗鲁的搓了搓,紧接着意犹未尽的又是一口:
“呸!”
“呸呸呸呸呸……”
在这些刺耳的声音里,权集驰的十一大队长之一,那名为聂屯之男子的二弟子田尘,终于从走廊的阴影里面无表情的慢慢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泰铢寺的五个男人,其中包括那个被杨晓华打伤,又医好的人。
“师兄,好久不见……”名为田尘的男人面容阴沉,他是性格温和的人,此时的言语出口,也没有许多锋利的气势。
田队长望着对面之人,一声招呼之后,陷入难言沉默。他似乎与那名为聂屯之人有许多话要讲,好的坏的,一时之间又百感交集的,不知还从何说起。过的片时,才道:“师傅云游之前,曾论及师兄之事,说师兄性格桀骜难训,命中必有一劫,若无悔改之意,当死。”声音清冷,如今夜之风。
“我没有师傅学识渊博,亦不通玄学堪舆,但却知人伦大义——师傅养育你我十数载,你却背叛师门,偷其经书,拐走师妹。此等行径,是为大逆不道,与禽兽无异……”
这突兀的问责让现场不明真相之人愣了半晌,田尘声音沉苦,上前一步:“师兄,师弟最后一次求你,求你归还我们至宝《青云录》,放小师妹自由,我定会代师兄向着师傅求情……”
权集驰的大队长语调缓慢,他说到这里,对面那个扛着大剑的魁梧男子又往地面上吐出一口浓痰。他吧唧着嘴巴,眼神里有看食古不化书呆子的不屑,一只手挠了挠下颚的胡须,意犹未尽的听着:“呸!果然还是看不惯你这婆婆妈妈的懦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