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曾想象过裴劭被兄长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的模样……
裴劭不知道在她内心,自己已经沦落成这副怂样,见她呆愣愣地不说话,当机立断拦腰抱起她一跃三丈高,跳上了寺院的墙头。中途顺了把地上的石子往后一甩。他头也不回,衣袂偏飞,在墙头短暂地停顿一下,便立刻跳了下去。颇有古时大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
阮明琛下意识伸手去挡石子,就这短短一瞬,让他失了先机,面前早便没了人影。
这回,他心里真的急了。
永安寺是朝廷亲自拨款修缮,布局错综复杂,只消这短短一会,他便有可能再寻不到两人的踪影。
更何况还隔了不知道几堵的墙。
阮明琛第一次记恨起“花拳绣腿”里的飞檐走壁来。
而另一边,却并不如他看到的那般顺畅,裴劭那短暂的停顿,实则是两人的手忙脚乱。
无故被牵连的阮明婵,慌乱间紧紧抱住裴劭的脖子,一边不敢放开,一边又想把他脖子掐断,“你要带我去哪?”
“……你放手!”裴劭快被她勒断气了。
裴劭心想,她看上去瘦骨伶仃,怎么抱起来不是一般的重?
若不是他方才猛地提一口气,恐怕中途就能被她拽下墙。
阮明婵宁死不从,甚至更紧了几分。
裴劭崩溃:不要勒脖子,抱腰行不行,抱腰!
她到底懂不懂?
“你别动……喂!”
脖子上挂了活生生的一个阮明婵,裴劭在翻了三道墙后,终于不堪重负摔了下来。
脸朝地。
摔下之前,他还算冷静,手脚用力,两人便借冲劲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阮明婵最后是摔在他身上的姿势,虽然身下有个人肉垫子,但这个垫子不仅一点都不柔软,反而膈应得很,她浑身如同四分五裂一般。
裴劭捂着后脑睁开眼,痛得轻轻抽着气,沉默地盯了她一小会,“明婵,你是不是天生来克我的?”
他被她一球杆掀下马,被她咬了一口,现在两人双双摔了个狗啃泥……他居然还好声好气地问一句“是不是来克我的”,换做以前,早省了废话把拳头往对方脸上招呼了。这才是长安赫赫有名的裴家三郎该有的模样。
但那人是阮明婵。
若是杜五在,该摇摇头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阮明婵把脑袋从他胸前抬起,刚想回嘴,看到裴劭,却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的脸上一层灰扑扑的土,连发际都不能幸免于难,白一块黑一块,仿佛一只花脸猫。
比之方才的从容不迫,现在简直是狼狈不堪。
她笑完了,想到自己脸上可能也挂了彩,颇有自知之明地擦了擦,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侧,道:“你别逃了,再怎么逃,阿兄还是会追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