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仔细看完信文,终于知道黄玥为什么没有成功了,本来刘璋交代黄玥,利用黄家在蜀北的地位,假意依附庞羲,庞羲起兵,招兵买马,又要拉拢世族,必然重用世族家族子弟。
刘璋只希望黄玥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族人,取得庞羲信任,获得一个统兵实缺,甚至是城门镇守之类的要害,这样军至巴西,就可里应外合,一鼓而下。
可惜刘璋事先没料到庞羲的xing格,庞羲的谨慎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的确是招兵买马了,也重用了世族家族子弟,黄家也有数名杰出子弟被封校尉,但是封的那些职位都与好厉害差不多,听着吓人,其实没一点权力,兵马全在庞羲亲信手中。
甚至庞羲为了防止世族投敌,以保护的名义,把巴西周边世族大家的主要人物都“请”到了巴西,这其中自然包括黄玥,现在黄玥受困城内,根本出不了城,以至于一直没与刘璋联系。
刘璋看到信文后面,眉头慢慢皱起来,猛地抬起头对那探子道:“你立刻回去,叫黄姑娘万万不可照信施为,破巴西本官自有办法,如果黄姑娘这样做,她xing命不保,甚至牵连族人,如此,本官宁可兵败。”
“这……”看着刘璋急切的表情,探子为难地道:“小的是守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找着机会从防守相对松懈的东城门掉下来的,巴西四城戒严,现在,现在回不去了。”
“什么?”刘璋手里一紧,手里的信纸被捏成了纸团,探子吓的脑袋一缩。刘璋想了一会,对冷苞大声道:“传令,今夜大宴三军,明ri与庞羲决战。”
冷苞一惊,朗声道:“是。”
深夜,弯月当空,庞羲坐在席上,手里擦拭着几年都不曾用的佩剑,对一边喝茶的曲恬道:“曲将军啊,本将这把剑还是当年征贾龙的时候用过,如今再用,总觉得不安啊。”
曲恬细品清茶,头也不抬地道:“主公披甲三万,又有张鲁强援,必败刘璋无疑,主公大可安心。”
庞羲摇摇头,脸上一副愁容:“曲将军你还年轻,当年贾龙叛乱的时候你还未成年,当初刘焉入蜀,和现在的刘璋一样,对世族苛政,贾龙那是蜀中有名的豪杰,世族的威望所在,当然会起兵反抗。
贾龙不仅掌握着巨额财富,而且深明韬略,乃如今益州上将军张任之师,叛乱之时,可谓声势滔天,还有董卓这样的强援,可是最后还是败了。
如今我自认为才不比贾龙,威不比贾龙,兵马不比贾龙,外援张鲁不及董卓,我哪里敢断定自己一定能胜,唉。”
庞羲叹了一口气:“当年是看刘璋软弱,可以维护我世族利益,我与赵韪才抛却刘璋之兄刘瑁,一起拥戴了他,却没想到如今自食恶果,赵韪已经身首异处,我哪敢断定自己就不是下一个。”
曲恬道:“当年贾龙之事,末将也略知其详,正因为贾龙谋略过人,又掌握着大量财富兵马,再加上有董卓这样的强援,所以不可一世,自古骄兵必败,贾龙当然不敌刘焉,而今情况却恰恰相反。
主公才不比贾龙,威望不比必贾龙,兵马不比贾龙,但有一点却是贾龙远远不及的,那就是谦逊谨慎,哪怕当年贾龙有主公十分之一的谦卑,如今的益州也不是刘氏天下,所以主公只要继续保持这份冷静的心态,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我们焉有不胜的道理?”
“但愿如此吧。”庞羲怅然叹了口气,对曲恬道:“曲将军是曲家少有的俊杰,文武双全,曲家又是资助本官最多的,本将只委任你一个门下督倒是委屈了,庞溟惨遭刘璋杀害,如果攻克成都,我一定封曲将军为益州上将。”
“末将新投,万万不敢,门下督能随侍主公,曲恬已经心满意足了。”
庞羲摆摆手道:“这事本将已经定下了,你不必多言,你现在只说说你对战局的看法吧,我分析城外刘璋的军队不会过万,但一定都是jing兵,战吧,怕战不过,不战吧,又怕失去战机,我听说你自幼熟读兵书,你帮我做个决定。”
曲恬放下茶杯,对庞羲道:“主公,就战而论,主公当守。”
“为何?”
“刘璋兵不过万,能瞒过我们行军百里,说明一定昼伏夜出,而且除了战斗部队,几乎没有辎重,恐怕粮食都是靠巴陵关的存粮维持,攻城器械没有,粮食缺少,在成都方面援军到达之前,刘璋对我们巴西无可奈何,而等成都援军到达,恐怕张鲁已经过了葭萌关了。”
“你的意思是不战?”
曲恬喝了一口茶,缓缓摇头道:“自古兵者附于政治,用兵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如今主公是想推翻刘璋,取而代之,那么我们用兵就是为了取得州牧大位,可是等张鲁雄兵入关,他会把州牧大位让给主公,而心甘情愿去接收我们承诺的蜀东领土吗?恐怕张鲁还会利用我们与刘璋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图谋整个西川。
主公现在坚守城垣,等待汉中援兵,就是给张鲁一个软弱的印象,让他觉得主公没他不行,这样张鲁会更加骄狂,只有主公在张鲁到达之前,取得大胜,甚至杀了刘璋,张鲁才不敢轻视主公,在攻西川的战役上,你才是主,他才是援。
巴西文武之所以争论不休,是因为想法不同,文官想的是,不管是主公还是张鲁取得州牧大位,为了稳定局势,都只能任用他们,武将想的是,如果主公失势,张鲁入主,张鲁必然重用汉中将军,而排挤他们,为了自身利害,当然意见不一。”
庞羲沉思着不说话,曲恬拜了一礼道:“曲恬从未带兵,做些无妄之谈,是战是守,还是主公拿主意。”
庞羲心不在焉地擦着剑,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曲恬站起来道:“主公,时间不早了,曲恬就告辞了,是战是守,曲恬都誓死追随主公,只是主公别忘大胜之后,给我和黄玥姑娘主持大婚啊。”
曲恬带着笑意,庞羲也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将绝不会忘。”
曲恬走出将军府,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对着夜se长出了一口气:“黄姑娘,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如果庞羲还是不战,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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