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是你的功劳。”土肥原摇头:“你唯一的功劳,在于你成功地让我们双方在短时间内达成了一定程度的互信。而即便是没有你,我们也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时间需要推后一些。如此而己。”
“老师,您这是狡辩。”南造云子叫了起来:“如果按您的说法,您对帝国又有什么功劳?因为帝国哪怕再派别人来,也可以完成您所做的这些事情。您唯一的功劳,只不过是跑了跑腿儿而己。”
“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我是狡辩。”土肥原一脸严肃,“但只要你对外人露出一丝你想执掌梅机关的意思,我的这种说法就会成为大本营对你的评价。你所立的功劳也将因此而被一笔抹去。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云子!”
“就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南造云子咬牙问道。
“是的。”土肥原点头,一副无奈的样子:“你是我的学生,难道我不想让你再进一步?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在战争中,你们永远都只能屈从于附属者的地位,不论你的能力有多强。这就是现实!尤其是在我们大日本帝国这样一个国家,更是如此。云子,一旦你迈出这一步,哪怕只是提出一个请求,你都将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别说是梅机关的机关长,甚至是慰……一个普通的特工,你都可能做不下去。”
“……您刚才想要说的,是‘慰安妇’吗?”南造云子使劲儿地盯着土肥原的眼睛,沉声问道。
“很抱歉,我说错了话。”土肥原叹了口气。
“没关系,您是我的老师,您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南造云子幽幽地说道:“我先出去了,老师,再见。”
……
“我刚才看到云子小姐出去了。没有做任何掩饰,卫兵拦着她,还被她打了两巴掌。这可不是好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跟重庆方面的合作很容易出问题的。”
南造云子匆匆地离开了土肥原的办公室,而就在她离开之后没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一脸学究模样的日本军官也找到了土肥原。
“她心情不好。”土肥原随口答道。他也没什么好心情。自己现在还可能处在危险之中,偏偏引以为傲的学生不表示一下关心也就罢了,还尽出妖蛾子……不就是遇到了一回生命危险吗?前线那些士兵不比你遇到的危险更多?如果人人都要回报,这仗还怎么打?他虽然苦口婆心地劝说南造云子,可心里却对南造云子的行为极度不满。立了点儿功劳就想飞上天了?
“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人员。心情的好坏,不应该影响她的判断力和执行力。”这名军官说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她现在除了负责接收重庆方面的情报,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可是一名顶级特工,整天闲着没事儿,又没有多少自由,自然难免会变得烦躁。”土肥原道。
“一名顶级特工却没有办法调节自己的心情?阁下,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军官干笑道。
“特工也是人,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土肥原叹了口气,又看了对方一眼:“中西君,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讨论云子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中西功稍显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来向您汇报一下派遣军特务部的事情。”
“干嘛不去找西尾君?”土肥原问道。
“正是西尾司令官让我来找您的。”中西功又道:“司令官说现在上海的形势很复杂,很难说重庆方面有没有在其他地区也会有所行动。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由您来总揽全局最好。”
“他这是在推卸责任。”土肥原没好气儿地说道。
“不,在我们特务部看来,司令官这是知人善任。这是最近的一些工作汇报,请您指正……”中西功笑着,把手里的文件递了上去。
……
“停一下!”
从土肥原的地方出来,中西功坐着车又重新朝西尾寿造的司令部赶去,不过才过了两条街,他就突然叫司机停下了车,然后,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又递给司机一张钞票:
“没烟了。去给我买一包!”
“是。”司机接过钱,迅速地跑到了一边的烟摊买回了一包好烟,回来交给了中西功。
“这比我的那个好。”中西功看了看烟盒的包装,又打开闻了闻,笑了起来,夸奖了一下司机,把嘴里叼着的烟朝窗外一扔,又从新烟盒里抽出一根儿点上抽了一口:“好烟……走吧。”
“是。”
轿车重新启动,很快消失在了街尾。不过司机并没有看到,就在他们的车子离开之后没一会儿,一名在旁边擦鞋的小贩迅速地走到了刚刚车子停下的地方,一脚把中西功留下的烟头踩灭,捡起来,然后也同样迅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