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时有着他惯常的冷静和若无其事,明明雇佣兵就站在一边,仍然能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原来负责受惊的是她。善泽打量着眼神闪烁着、目中不断流露出惶恐的她,眼角的余光落到一直被谢微时紧紧握住的她的手,笑了起来。他挥挥手示意雇佣兵退下,说:&ldo;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rdo;善泽留他们两个吃了晚餐。席间的善泽很健谈,把谢微时的履历全扒了一遍。谢微时对答如流,就仿佛他真的是个美籍华人一样,连在巴尔的摩地区的住址都说了出来。善泽拿汉语试他时,他说得磕磕巴巴的,连手带比划,偶尔还会冒出大量日文单字,听着都费劲,善泽找不出破绽,也就过去了。但方迟看得出来,谢微时在一点一点地把话题往他擅长的方向上引导,也在一点一点地逼近善泽所专长的血液领域。果然,话题很快转移到了约翰&iddot;霍普金斯大学。碰巧善泽也在那所大学游学过,两个人很快在医疗领域聊了起来。然而善泽也是个老狐狸,他对谢微时所在的神经外科展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兴致勃勃地追问,完全不给谢微时摸清他的底细的机会。善泽看看一直在聆听他们聊天的方迟,对谢微时说:&ldo;你女朋友挺乖的。我就喜欢这么听话的小姑娘。&rdo;谢微时微笑点头:&ldo;对。&rdo;末了,善泽将方迟和谢微时两个送到清迈城中的酒店,善泽拉着谢微时到一边,他看起来很想和谢微时勾肩搭背,无奈谢微时要高大许多,他也只能拍着谢微时的背。善泽塞给谢微时一张名片,低声说:&ldo;哥们,我现在手头上有个很牛逼的专利,想不想跟我一起做?钱上面肯定亏待不了你。&rdo;他朝远远站着的方迟努了努嘴,&ldo;别说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子了,几百个几千个,到时候随便你挑。&rdo;谢微时看了眼站在湄平河边上的方迟,平日里漆黑的长发在头顶被挽作一个清新可爱的丸子,露出修长而温婉的脖颈,纤细而柔嫩的眉目在夜色中仿佛更分明了。他很老成地笑了一下,&ldo;什么专利?&rdo;&ldo;血液技术方面的。&rdo;&ldo;现在血液方面的技术都已经很成熟了,还能有什么新鲜玩法?&rdo;善泽颇为自豪地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一下谢微时:&ldo;小子诶,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信大哥我一回,这个技术的前途大大的有。&rdo;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道:&ldo;好好好,我马上就来。&rdo;搁下手机,对谢微时道:&ldo;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很看好你。等你想清楚了,确定想要和我合伙,打我的电话。我到时候再和你仔细讲讲这个专利。&rdo;临走前,他又重重地拍了谢微时一下,说:&ldo;相信我,有人拿五千万美金买这个专利,我都没卖。&rdo;方迟看着谢微时向她走过来。她取下耳中那颗圆润如豆的隐形耳机,挂在了项链上,俨然只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装饰品。刚才谢微时和善泽之间的对话尽收耳底,湄平河的河水很静,映着稀疏的灯色和天上的一轮缺月。方迟微微抬头,看见夜风中谢微时的面孔清俊而无害,鹿一般的眼睛中仍然是不曾摇曳的平静。&ldo;你遇到过的诱惑,应该不少吧。&rdo;没有哪条路是越走越窄的。只是越走,面临的分岔越多。专心致志的耕耘者哪里会缺少金钱呢?他们清贫,大多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已。&ldo;想必你也是。&rdo;方迟望着他,忽然觉得余下的话不需要说下去。……回到酒店,依然是各住一间。方迟想到白天谢微时说的那句话,觉得不知从何处回答。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她也并没有应答的义务。于是平淡道别,各自回房。这是一个五星级酒店,酒店中配置有全套虚拟现实眼镜及力反馈设备。方迟洗完澡后,例行登陆aanda查看信件,更新近期新闻事件。然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aanda官方悄无声息地屏蔽掉了冰裂,眉间尺在这期间也没有再出现。风平浪静。令人不安的风平浪静。方迟有些焦躁。说不清她在等待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aanda中不应该这么平静。她轻车熟路地下载了一个可靠的aanda版本洋葱路由器,进入了暗网。这是一个完全隐形的世界。用户身份隐形,ip地址隐形,服务站点隐形‐‐一切都无从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