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偃一听,当即眸中一凛道:“是,奴才知道了。”
“嗯。”
顾砚龄笑着轻点了点头。
这白忠是顾敬之的贴身管事,三房里无不巴结小心着,也就只有秦氏,那厉害的脾性连顾敬之都能撒泼两句,更何况是白忠了。
在秦氏眼里,奴才就是奴才,翻出大天了,也不过是个听主子话的狗罢了。
因而人人敬着的白管事,在秦氏面前,却跟个二门外的小子一般,动辄便是一顿黑脸训斥。
白忠对秦氏面上虽极尽殷勤陪着小心,不过是因为秦氏在三房掌着事,连顾敬之也懒怠与她冲突,但在私底下,却是早已不满至极。
她这个三婶,终究是小看了这些个下人的作用。
只怕这回,白忠抓住了机会,是要好好给秦氏上上一课,让她知道他这个贴身管事的厉害了。
恰在这时,珠帘轻打,绛朱端着托盘进来,顾砚龄见了,随即笑着朝宋偃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你也尝尝咱们绛朱姑娘的手艺。”
绛朱含笑将托盘置于小几上,随即捧出粉彩莲瓣形瓷吸杯来,小心从一个粉彩莲形磁盅里舀出冒着丝丝凉意的冰碗来,盛进吸杯中。然后转身,小心翼翼捧了一盏给顾砚龄,又将另一盏送到宋偃桌边。(注:粉彩莲瓣形瓷吸杯是清光绪年间的瓷器,亲们可查图片,超级好看,姒姒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还是自带吸管的!简直高大上!好像穿越的。)
宋偃一瞧,当即起身不好意思道:“宋偃不敢,姑娘慢用,奴才还是先下去了。”
“怎么,你这可是嫌弃咱们绛朱手艺不好?”
顾砚龄笑着挑眸打趣宋偃,宋偃脸当即一红,抬头看到绛朱佯装使气的模样,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绛朱姑娘这是特意做给姑娘您的,奴才只是——只是怕奴才糟蹋了绛朱姑娘的心意。”
顾砚龄见眼前的少年又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也禁不住笑道:“好了,坐下用完了再走吧,不然咱们绛朱姑娘发起脾气来,我都劝不住。”
绛朱像是配合顾砚龄一般,当即一眼瞪过去,宋偃被惊得不由傻傻地坐了回去,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得,下一秒便灰溜溜捧着冰碗一勺一勺吃起来。
醅碧和绛朱见了,不由噗嗤笑出声来,顾砚龄也是含着笑意,将瓷杯捧了起来,只见白玉似的果藕片,去芯的新鲜莲蓬子,红如石榴石般的鲜菱角,还有鲜老鸡头搁在清莹透亮的冰汤里,再添了鲜核桃仁,鲜杏仁,甜瓜,蜜桃几小样,上面再淡淡洒了点糖粉,红的,碧的,看着便叫人食欲大开。
顾砚龄禁不住先沿着吸口处吮了一口,唇齿清香凉爽,再舀一勺果物吃着,只觉得舌头都被裹了蜜般甜,却是爽而不腻。
“以后我这嘴,可当真是离不开你了。”
顾砚龄笑着看了绛朱一眼,也不知那宋偃是一时吃忘了,还是习惯性配合顾砚龄的点了点头,当即被顾砚龄一眼抓住,转而笑道:“我这般说,你点头做什么?莫不是吃了这冰碗,你也离不了,日后还要与我抢绛朱?”
埋头顾着吃的宋偃闻言一愣,一紧张,手中的粉彩小杯差点没摔了,随即紧紧巴着那杯,那原本白嫩俊秀的脸又红的跟什么似得,跟那算盘珠子般巴巴儿道:“没有,没有,我,我——”
宋偃急的抓耳牢骚不知道怎么说,一旁的绛朱也好不到哪去,一张小俏脸也红的跟红透的樱桃似的,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攥来攥去,半句话说不出。
醅碧见了,忍不住打趣,却是被绛朱那并不让人惧怕的嗔怒给逗笑了。
顾砚龄将眼前的一对儿妙人儿逡了一眼,心下不由多了几分盘算。
绛朱忠心,宋偃也是个不错的少年,若是能撮合到一起,倒也是一桩好事。
日后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倒要成为她的铜墙铁壁了。
更何况,很明显,绛朱是能将宋偃给牢牢镇住的。只怕宋偃日后就是再有出息,也不敢在绛朱面前翻了天。
这样,可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