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是清晨五点半。
这么说,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上官少雄刚回房。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根本没做过什么。
这么一想,秦多多的心,从凉到冷,寒透了。
可是,秦多多又一想,假如上官少雄对自己什么都没做,那……两人赤果着的身体,还有那块扔在地板上,沾染着男女交欢气息的毛巾……这又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上官少雄对昏睡中的自己悄悄地爱了一把!
对自己的浑然不觉,秦多多只能深表遗憾,却不愿全盘否决。
再说了,就算上官少雄真的是清晨五点回到自己的身边,到五点半,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半个小时,办那事绰绰有余。
上官少雄是新手,是刚上道的雏,他折腾的时间,绝不可能太长,能不和早泄的男人为伍就算不错了。
如此一想,秦多多的心情一下豁然开朗。
上官晓月再次看到秦多多的时候,秦多多竟然哼着小曲从她的身边经过,步履优雅地往下走。
秦多多走到一楼,发现公公上官云河已坐在那间中式客厅里查验刚送来的草药了。
秦多多有心,她早就探听到,公公有喝早茶的习惯。而且,公公喝茶有讲究,春天喝绿茶,夏天喝花茶,秋天是自制的去燥的药茶,冬天喝红茶。
幸亏婚前在茶道的速成班混了几天,再加上从小目睹娘家爹成天抱着紫砂壶摇头晃脑当神仙的样子。当上官云河轻轻地啜了一口新媳妇泡的明前茶时,不由地称赞道:“不错不错,这茶泡得不错,恰到好处。叶型紧秀绿润,汤色嫩绿清澈,滋味清鲜回甜。多多啊,你算是承接了你爸秦老夫子的衣钵了。”
“爸爸过奖了。”得了公公的首肯,秦多多揪着的心松快了许多。
公公上官云河长相儒雅,极有长者风范。他瘦高个,长手长脚,一身休闲飘逸的家居服突出他的高雅与斯文。略显长形的脸上,长眉长眼,一字唇。颏下有一绺乌黑的胡须,与头顶上那满头浓密的黑发遥相呼应。
上官少雄曾提起过,父亲上官云河是位名中医,同时也是古文学的爱好者,诗词歌赋样样都会来一些。所以,秦多多来个瞌睡来时递枕头,搔痒搔到最痒处:“爸爸,我对茶叶认知不多,这是明前茶吧?”
上官云河点了点头,望着新媳妇娇花一般的脸蛋,尤其是秦多多恭顺谦和的态度,让上官云河很满意:“没错。多多,那你能说说,这明前茶的来历?”
秦多多毕恭毕敬地坐在公公的一侧,双手放在膝上,羞涩地笑了笑,说:“明前茶是指清明节前采摘的茶叶,因为采摘时气候还冷,无需用农药,因而品质更有保证,它不但柔嫩,口感上还有种淡淡青草般的醇厚、柔和的味道,独特的口感使得明前茶自来受到好茶之人的喜爱。”
“很好很好,我们上官家终于多了一位懂茶之人,幸甚幸甚。”
说着,上官云河晃着脑袋,“唐昭宗时代有位户部侍郎陆希声的一首《茗坡》,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别忘了,咱们的秦大美女是学中文出身,自小受家学影响,对诗词偏爱有加。
可秦多多知道,在长辈面前必须谦逊,切忌锋芒毕露。但也不能让对方看轻,把自己看成无知之辈。
所以,秦多多莞尔一笑,说:“二月山家谷雨天,半坡芳茗露华鲜。春醒酒病兼消渴,惜取新芽旋摘煎。爸,是不是这首?我也记得不确切了。”
“对对对,一个字都没错。”上官云河兴奋异常!新媳妇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一肚子的才学!“多多呀,爸爸没看错你,当初请人向你爸提亲,我就是看上你家渊博的家学了。”
“爸爸过奖了,我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堪登大雅之堂!我爸常说,爸爸您不仅是中医名家,更是品茶专家,还说让我好好跟您学中医学茶艺呢。只是我这个人生性愚笨,不堪调教,怕学不好。”
“哈哈,多多呀,只要你愿意学,爸爸愿意教你。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肯定能成器,”上官云河将手中的一株草药夹进了书里,有些疑虑地看着秦多多:“只是,现在的年轻人不太喜欢中医、茶艺。就说少雄吧,当年想让他考中医大学,他死活不肯,偏偏要去考军校。唉,我老了,这一身能耐总不能让我带进棺材里吧?”
“爸爸,您现在正是干大事业的好时候,怎么能说您老了呢?我看呀,您顶多四十出头,风华正茂!”秦多多看出来了,公公跟别的老人一样,都喜欢听甜乎发腻的奉承话。既然愿意听,那就挖空心思说吧,反正,又不用花钱。
上官云河果然开心的,两撇老寿星般的长寿眉直往上扬:“哈哈,都快要六十岁了,还风华正茂呢。多多呀,你这小嘴啊,还真会哄人开心。”
语调往下一转,脸上的表情便晴转阴了:“少雄要是有你这份心,我此生就无憾了。”
“爸爸,少雄不喜欢学医,不是还有妹妹吗?妹妹不是学医的吗?将来让她接过爸爸的事业,光楣门庭。”
“她?不可以!她怎么可以!”上官云河阴沉沉地说,见秦多多纳罕地看着他,便笑笑说:“晓月学的是护理专业,西医。虽然同样是治病救人,但中西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学科。”
“爸爸,晓月妹妹很聪明的,我相信,她有医学的基础,一定能学好中医。”
“就算她能学好,我也不会教她的,更不会将事业交给她承继!”
秦多多敏锐地发现,提及上官晓月的时候,公公的眼里总会流过一丝冰冷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