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下了两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谢钰穿着金甲站立在宣和殿前,看着远处浓黑的残云发呆,暗想着天色放晴,便要出兵剿灭另股匪徒,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起来,这替皇家看门守院的日子真是分外无聊,而这几日也是没见到皇后,也没见到司马元显过来,想必对方知道他这惹事精在此,倒也不想生出事端,正寻思着事情,确见前方大道上策马奔来名骑兵,能在皇城内骑马奔驰的,必是前方发生战事,或者有重大的战报,只见这名兵士在殿前百步外的台阶前翻身下马,一脸的风尘仆仆,焦急的眼中布满哀伤,大步朝殿中奔去边跑边喊:“战报~~~~~”。
谢钰心里不由就咯噔了下,屏住气息侧耳细听!
“会稽战报~卫将军追击反贼孙恩因帐下督张猛叛变,连同二位少将军一同战死,广武将军桓宝战死,~贼兵远遁~”
“嗡~”谢钰听完,顿觉周边昏天黑地,满耳鸣金,一切事物都变的模糊起来。
“哗~”朝堂更是哗然,群臣大惊失色,谢混更是一头就栽倒在地,立刻有几名宦官上前抬下。
“什么~”司马元显满脸怒色,从堂上走下,一脚就踢翻那名报信的兵士吼道:“你在说一遍~”
消息还是那消息,这个大将军虽然表面震撼,可心里确是乐开了花,斜眼偷看,谢族官员个个满脸愤恨,更有数名颤抖地踱步而出请求派兵追击孙恩张猛,以报这天仇血恨~
王珣目瞪口呆,他的神思已经完全被浆糊灌满,没有半点清明,身形有些摇晃,被下首瞧见的王毓上前扶住低声道:“伯父莫哀~”
这消息无疑是让所有人捶胸顿足的,哪怕是和谢家有隙之员都唉声叹气,就连那周维面目上都有三分痛意,可见谢琰在朝中的分量是何等重要。
安帝虽傻,但谢琰是谁,他还是知道的,闻听到这消息,也是满面骇然,惊恐地朝司马元显道:“怎么会,怎么会~”
司马元显神情悲痛,“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泣道:“圣上节哀,失此栋梁,真乃我朝不幸。”群臣皆跪,让安帝也是期期艾艾地掉起了眼泪。
谢钰想到了开始,确没想到如此结局,让青龙派遣的暗中保护显然迟了,那头晕目眩的感觉慢慢地消散,可心里,确从没如此悲伤,谢琰虽为叔父,但从小待他就胜过亲儿,那点点滴滴的感情如影像般在脑海中清晰地放映起来,他从没见过叔父开心地笑过,整日忙碌在外,为天下,为全族奔波。
他不知道是历史上就会有此一劫,还是他的到来让叔父哥哥们惨死,似乎这些事情都跟他有了关联,心如刀绞,血红色的眼睛里燃起奔腾的火焰,连他自己似乎都控制不了那股从心间烧起的怒火,不顾周围站立的禁卫惊诧,大步走入殿内跪下道:“侍御史谢钰恳求圣上发兵,下官愿前往南地平乱。”
朝堂中哀声一片,无人理会。
谢钰不由就怒火中烧,刷地拔出腰间长刀就大吼道:“下官谢钰愿带兵前往平乱~”
这大胆的举动立刻让殿前殿中的禁卫紧张,虽然他们知道对方并无任何意思,但出于职责,纷纷围拢起来,拔刀相向。
谢澹急忙上前就抱住谢钰低声道:“把刀放回去,快点,快点。”转身抱拳悲声道:“中郎将只是闻听大将军遭难,心中忧愤,才拔刀而出,望圣上莫要怪罪。
谢钰愣愣地看着二哥,叔父堂哥们身死,难道只会让满朝文武伤心吗?血气在哪里?在哪里?心中不由就对眼前这个懦弱的朝堂充满了鄙夷,本来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还这大世清明,百姓安乐,现在看来,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而已,怪不得四处乱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造反作乱。
他沉默了,慢慢地把刀插回,可心中那火团确越烧越旺,烧的他满身燥热,烧的他双目赤红,除了族人,所有人都在假慈悲,他们只会自保,只会叹息失去了保护他们,舍生忘死的卫大将军,要这朝堂何用?要这帝王何用?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没有在说半句话,只是头低向地面,在这一刻,他便立下了决心,推翻这腐朽不堪的晋朝,推翻这懦弱的司马氏。
禁卫们在司马元显的示意下散去,这个大将军擦拭着眼泪悲切地说道:“谢钰闻将军遭难,心中愤恨,做出如此过激之举,实是人之常情,圣上不会责怪。”
安帝也跟着说道:“不会,不会责怪。”
接下来整个朝间议论什么,谢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听着金钟响起,二哥和族人们过来搀扶起他,急匆匆地就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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