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客气的话,单论绿化,现在的很多高档小区,都比不上这个老旧的小区。
他记得很清楚,原来自己不仅靠这里的拆迁款,在首都安置了一个小窝,拆迁的时候,这些香樟树,据说也都卖出了大价钱。
但现在,他想的是,到时买一个吊床,就拉在两棵香樟树之间,放学回来往上面一趟,安逸哦!
“厨房和卫生间还是要收拾一下,”周镇海看着里面自言自语,见儿子围着那些树转来转去,叫了一声,“记得路了?”
“当然,走一遍就记得,”所谓带路,对他来说,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爸,走吧,去买东西,”
东岙岛上虽然供应充足,但好些东西的价格,自然比市里要贵,每次来市里,都要带不少东西回去,除了自家的,还有帮左右隔壁带的,就老妈的话说,就是“当然要值回船票,”
…………
中午十一点,父子俩出现在车来车往的滨江路,这会不但周镇海提着两个蛇皮袋,连周晨都背着一个。
两人的头上都是大汗淋漓,领口也都扯得开开的,看起来就是两个在码头扛包的人。
好在这是个特包容的城市,虽然还有很多人,依然以衣帽取人,但即便有人觉得他们爷俩像农民工,也不会投来嫌弃鄙视的目光——一般都是非常礼貌的直接无视。
爷俩对这个是一点都不在乎,本就大大咧咧的周镇海,在大起大落之后,颇有一些勘破世情,不太在乎外物的达观。
而周晨呢,若是有人能看破他的心,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你一个孩子,内心竟然这么强大又骄傲?
他压根就没察觉有些人因为他的衣着无视他,因为他的眼里,也从来没有那些人,你还无视我,殊不知在我这儿,你们连被我无视的资格都没有,在我这儿,你们压根就不存在。
“坐会,”周镇海指着前面说。
过去的这两个钟头,他们父子一直在综合农贸市场里采购,可以说是又累又渴,看到前面码头旁大榕树下的凉茶摊,真是有些走不动。
这个凉茶摊,严格的说,并不是个摊子,因为这里的凉茶都是免费的,一到夏天,这样大伞下一个大桶,旁边一堆一次性塑料杯,外加一个垃圾桶的免费凉茶摊,东海市很是有几家,其中又以码头旁的这处历史最为悠久,据说,这是已经绵延了几十年的一个传统。
周晨大概记得,后来,现在应该说将来,中间有几年,免费的凉茶摊少了好些,又过了几年,到了一几年之后,便又一下子多了起来。
清凉的带着草药味道的凉茶,不但消暑,还回味悠长,关键是这味道又让周晨感觉分外亲切。
周镇海喝了两杯后,饶有兴致的去看旁边榕树下那些老爷子下象棋,负责看东西的他,吹着江风很精致的喝着第三杯,打量着路上来往的那些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汽车,并深深的怀念起自己的那辆高尔夫来。
要说他现在最不适应的,就是不能开车,他看了眼那边的老爸,得,他都能适应,我又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对老爸同样卖掉抵债的那辆雅阁,他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但想想当年那车至少能买一套房子,还不是他们家在市里仅剩的那套老旧的房子那样的,而是一套新建的房子,那印象就不能不深刻。
老爸现在都能笑眯眯的挤公交车呢。
不得不说,老爸他们那一代人,就是更能抗压些,从他们这一代开始,方方面面的条件,是全面朝上走,但很多能力,也是齐齐的往下降,他这样感慨着去丢茶杯,见到垃圾桶里差不多已经堆满了用过的杯子,只想了一下,便想着帮着换个新垃圾袋,因为这样的事,真是他老爸不会做的。
一辆A6恰好从旁边驶过,副驾的林冠霞气鼓鼓的侧身坐着,把后脑勺对着开车的老公,看着车外的人和景,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突然,她愣了一下,那个搬运工,好像有点眼熟?
她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穿黑色运动短裤蓝色圆领衫,浑身灰扑扑的家伙,就是昨晚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你居然还是个收垃圾的?
还三中?家里什么条件啊真是。
想到这儿,她便又发起火来,“名流豪苑,今年刚买的,才刚装修好啊……你说,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给老吴那个狗东西担保?”
肖福财的神情很疲惫,脸色也有些灰败,就眼睛还算有神,他并没有回应老婆的责怪,事已至此,说那些又有什么用?筹钱最要紧。
至于房子,卖就卖了,只要公司能保住,将来又不是不能买。
周晨此时也正把目光投向路边新建的那些高楼,尤其是名流豪苑的顶层,那里,有目前市里最奢华的顶层豪宅。
受后来某首富的影响,他也对顶楼豪宅很是喜欢,只是不管原来还是目前,都只能暗暗的流口水。
但在接下来,哼,我一定也要买下最高端的顶层豪宅,然后,让那一大群曾经压迫过我的知名的、不太知名的女明星,一律打扮成猫女郎,在我面前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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