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环顾了一周后,看了看不远处年龄约有十三四岁的两人,通红的眼睛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说道:“你刚才应该看到了什么才对。”
“你想表达什么?”楚时渊不明所以。但他仍然用力的握握手里的长剑,他并没有在这个记忆中相熟的环境里,感觉到任何危险,只是知道,这也不是真实。
明光却为他这副追问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随后一句话没答,干脆沉默地看起了有声的剧目。
楚时渊很清楚的看到,现今的情况是那年龄看起来差距不大的两人,一并前往前朝的模样。
他微微晃了晃神,选择问了明光一句:“这场景是从记忆中复刻,还是如何?”
“是截取片段。”明光并没有做出什么谜语人行为,刚才的沉默也只是在笑,置身于悲苦中的人,总得一再品尝这种苦痛的滋味,才能感觉到寻常的日子过分甜蜜。
“这些泡泡,会截取进来的人记忆中最为痛苦的画面……之一,选择展现。”
“你现在该想想,以旁观者的视角亲眼见到曾经让你痛苦不堪的记忆以后,你真的能从中解脱出来吗?”明光说完后又闭上了嘴,就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楚时渊却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拳。
不远处的两个人显然没法看到他们,二者仍然在向前殿的方向行走。
其中之一的故人加快了脚步,向前方引路的大太监走去,不着痕迹地往对方手中塞了一锭金子后说:“劳烦公公先行一步,我与二皇子有些私里话要说。”
前头的大太监听到这话后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将其塞入了宽阔的广袖中后便说:“圣上可是说了,你二者需要在一刻钟内前往朝上。”
洛寄风露出了不动声色的笑容说道:“无妨无妨,我等一定不会误了时间。”
之后那大太监自觉地远离他们十多步的距离。
这是个能让他听不见重要对话,但又能听见一些声音的巧妙位置。
洛寄风慢跑到后方那个脸色森冷的年幼楚时渊的身侧。
“我知你不愿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可现在也不是较劲的时候。”
大号的他瞬间回忆起了与之相关的记忆,那是在他们13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而那件事,也让楚时渊真正的察觉到了洛寄风的脆弱究竟有多脆弱,他本人又有多狠。
同时也是让他从不争不抢,单纯地为了让洛寄风欢心,而选择行动的心态中彻底转变。那时的楚时渊,第一次有了不争就会死,死的不会是自己,而是洛寄风的这个概念。
“我并非不愿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小楚时渊摇了摇头,他认真地告诉洛寄风,“只是我不愿相信,明知这一切不是我等问题的那个男人,会忘却为君者正大光明的行为,选择为我降下惩罚。”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接受惩罚,只不过洛寄风也做好了自己代替的准备而已。
让公公给他们争取一段时间交流的目的,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洛寄风只告诉楚时渊:“你只需做你自己即可,余下的由我来处理便行。”
大楚时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前头的太监总管,在对话结束便第一时间靠近,他们维持着近在两三米的距离。
不过在继续向前行动的时候,也不忘叮嘱了洛寄风一句:“咱家知丞相之子是个聪明人,可二皇子如今与您地位虽是面上相近,本质依然……”
臣之子大于君之子的原因,不是因为臣子多有能耐,也不是因为君如何无能,只是因为没有人待见楚时渊而已。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
所以才会在太子对他看不上眼,邀请他比骑射时,选择故意放水,输给对方。却又在对方光明正大地说他无能,且一并带上洛寄风时恼怒不已。
幼年的白发帝王觉得,洛寄风虽是身弱,但君子六艺皆有所得,并且还是那种头一回上马,就能直接驾驭那种上过战场后下来的老战马。
洛寄风在楚时渊看来是最重要的存在,而这种认知就让楚时渊选择反向挑衅太子,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将对方踩在了脚下。
不仅在骑射方面完完全全地碾压着对方,还公然评价太子不如洛寄风,而自己更是不如。
甚至还大方说:“你根本没有和寄风放在一起比较的可能。”
说这话的楚时渊,必然要面临惩罚,毕竟那是太子,未来的一朝天子。这意味着目前相当于楚时渊伴读角色的洛寄风,在知道楚时渊会受罚的情况下,还不能让他受罚。
因为对于皇上来说太子固然重要,但自己更为重要。
事件虽小,但对于那种时时刻刻忌惮着,又仇恨着,怨念着一切的皇上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才能让他彻底安心。
也才能让洛寄风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详细图谋。
朝堂之上,问罪声一落,洛寄风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上头人一问:“此事引得太子卧病三日有余,兹事体大,洛卿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