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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页(第1页)

☆、琴棋书画(一)戚夙容来到琴棋书画的赛场,此处分隔四间号房,参赛者不过寥寥三十几人,比赛规矩也与其他不同,只有前两名才有得分,分别为两分和一分。琴棋书画不在科举考试科目内,故而学子们的参赛热情并不高。琴棋书画的最后评比要到申时,期间可以随时参与。所有书画作品都会展示出来,供人欣赏。棋试主要象棋和围棋,有一位主考官和四位棋士评审,参赛者先与四位棋士下,按照胜负场数评分。虽然最多只有四场,但耗时颇久。戚夙容过来观看时,棋室内仅仅设了三局,最快的一局才到中场。认真看了片刻,戚夙容对几位棋士的棋艺有了大概的估计,介于三段到五段之间,属于中低阶水平。她若参比,胜三场应当不难。戚夙容又转到琴室。琴比是四项中最难的,却是唯一一项能够晋级得分的比试。它并不只限于古琴,还包括筝、笛子、琵琶等十八种乐器。不过,乐器不由参赛者自己挑选,而是由抽签决定。若抽中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乐器,便只能弃权。每比完一场再抽一种乐器,若能顺利完成三场,并且达到一定水平,除了首名的两分,还能得到附加三分。故而,运气也成了决定这项比试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少年郎,看你转了半天了,过来写几个字吧?”这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入戚夙容的耳中。她循声望去,只见书室中,一名白发老者正坐在堂中笑吟吟地看着她。戚夙容缓步走过去,朝老者行了行礼。“少年郎如何称呼?哪家学院的?”老者问道。“在下英书阁卓凡。”“哦?原来是许琛的学生。”老者提笔写下了她的名字,指了指一旁的桌案,说道,“来,写几个字给老夫瞧瞧。”额,她好像没说要参赛吧?戚夙容不好回绝,只得走到桌案前坐下。书试要求工整美观,功底扎实,别具一格,可默写诗词、歌赋或经文等。戚夙容抬起头,不禁意看到不远处几支探出墙头的梅花,提笔思忖片刻,点墨写下: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王安石《梅花》)写完之后她才猛然醒觉,这首诗乃她师傅所作,如今还没现世呢。想到此处,她拿起宣纸,打算收进自己的袖子中,谁知才折到一半便被人抽走了。“赛场中的物品可不能随意带走。”老者呵呵笑着,看着纸上的诗,眼中微亮,点头道,“还不错,有几分韵味。”也不知他说的是字还是诗。戚夙容擅长写三种字体,一种为颜体,一种为柳体,还有一种则是师傅所教的秦体。她平时多写颜体,特殊情况则用柳体。刚才写诗,她用的便是柳体。所谓颜筋柳骨,柳体书法笔力苍劲,硬瘦挺秀,戚夙容又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特色,多了几分清俊嶙峋,透着寒梅般的高洁与坚韧。“嗯,你可以走了。”老者朝戚夙容摆摆手,随意道,“书法的分可不好拿,你再去隔壁画室碰碰运气吧。”说完,也不再理会戚夙容,兀自走开。这是说她没希望得分了吗?戚夙容纠结望着老者的背影,目光落在正堂上方那块名牌上——翰林学士古胤。原来竟是阁老,这位可以说是尉国最长寿的官员,年至花甲仍然健朗,性格诙谐,一生平顺,福禄双全。上一世戚夙容死时,他老人家才刚辞官……戚夙容笑了笑,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朝隔壁画室走去。若书法无法得分,她只能再试试绘画。画以“小景”为题,范围比较广,可随意发挥。戚夙容想,刚才写了一个咏梅诗,那就画梅吧。绘画与她的刺绣不可分割,无论是构图还是线条,皆十分讲究。她之所以被称为“才女”,并非虚有其名,于琴棋书画一途,她拥有极高的天分。写意讲究精炼,旷达,胸藏丘壑,体现的是一种意境和个性。千树万树繁花开,不如清傲一枝梅。戚夙容仅仅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完成了这副画,题名:一枝独秀。画试的考官见一名少年几笔成画,以为不过是儿戏之作,待少年离开,他才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走出画室,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笛音,戚夙容循声走去,站在走廊,静静聆听。一曲完毕,戚夙容拍了拍手。那人听到掌声,回头看了看,见是一名衣着普通的陌生少年,便有转过头去。考官让他继续抽签。他已经通过两场,若再完成一场,琴比的首名恐怕就非他莫属了。不过他运气到此为止,第三场他抽中一种少见的乐器——埙(xun)。若说琴瑟被称为雅器,埙缶(fou)则被成为俗(民俗)器,一般士子文人更喜欢前者,后者则少有人涉及。那人拿着埙,脸色发白,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场晋级赛。身后传来几人的笑声:“真可惜啊,东陵君。”笑声带着调侃,并无恶意,但听在那人耳中却格外刺耳,他冷笑道:“就算只通过了两场,头名也非我莫属,你们恐怕一分都拿不到。”几人收敛笑容,其中一人不悦道:“东陵君,莫得意太早,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哈哈,至少在琴比上,还无人能胜过我东陵君。”他抬起下巴,环视一周,挑衅道,“你们何人敢上来一试?”不待几人回话,他有拍了拍额头,叹道:“我忘了,你们都比过了,琴艺泛泛,皆已落选。”“你!”那几人一齐怒视着他。东陵君毫不在乎地大笑。这时,东陵君余光瞥见一人正朝门外走,便出声喊道:“哎,这位小公子,你好像还未比过?为何急着走啊?”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朝门口望去。正准备离开的戚夙容停下脚步,暗叹一声。本来她挺欣赏那位东陵君的技艺,却不想他的性格如此不讨喜,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也没打算多事,谁知他反而得理不饶人。“竟然来了,怎能不战而逃?”东陵君挑眉道,“你看着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座书院的学子?”戚夙容淡淡道:“英书阁卓凡。”“英书阁也有懂曲乐之人吗?”东陵君一脸惊讶道,“真是失敬,失敬。”真“失禁”就低调点,别如此张扬。戚夙容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自恃才高,眼高于顶。“这位卓公子,东陵君既然已经如此激你,何不下场一试?”旁边有人出声支援,其余人亦纷纷应和。戚夙容笑了笑,缓步踱到正堂前,对考官行礼道:“麻烦先生了,在下想参赛。”考官点点头,写上她的名字,示意她抽签。周围几人脸上立刻露出兴奋之色,希望这少年能替他们出一口恶气。谁知她第一次抽签便抽了一支坏签,抽的竟然是东陵君刚才放弃的乐器——埙。众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哈哈哈……”东陵君大笑,“看来这位卓公子的运气实在不佳啊。”戚夙容拿起埙,对东陵君笑道:“汝之所短,未必非他人所长。”东陵君笑声歇止。“先生,在下开始了。”戚夙容不再看他,朝考官礼道。“请。”考官对这名气度不俗的少年很有好感。从容自若,礼数周全,举止投足间皆透着大家风范。戚夙容沉下心来,用衣袖细细地擦了擦手中的埙,然后放到嘴边……一阵沉厚悠扬的曲子流淌而出,圆润,平稳,空灵,带着一种令人平和的古韵。这种俗器在少年手中,竟然吹出了雅意。有如古寺钟声,又如山谷疾风,仿佛能洗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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