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衣熠正在玉瑶的服侍下梳妆,青枢却来报,说是青璇求见。
“让她进来吧。”衣熠边说着,边对玉瑶递过来的一支裹着金丝的珠钗摇了摇头,自己捻起桌上更为素净的一支,对照着镜子插在了发髻上。
此时青璇正随着青枢走了进来,衣熠便向后摆了摆手,让玉瑶下去了。
“姑娘。”青璇躬身行礼,在得到允许后起身,坐在了衣熠下首的竹凳上。
“你们这几日忙碌铺子开业的事,一切可还顺畅?”
“婢子来求见姑娘,也正是为此事而来。”青璇面色沉沉,还未等说话,眉头却先蹙了起来:“姑娘,婢子对不起您,把您交代的事给办砸了。”
“什么意思?”
“姑娘命我们尽量能在后日便将铺面开起来,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只苦于银钱有限,几位知名的工匠师傅都不愿接手,我们跑遍了全城,才堪堪找到两位工匠师傅。
他们不仅同意五两银的工钱,还跟我们说,木料他们也可以负责,统共仅需十二两银,只要交了定钱,他们立时便能赶工,最迟明日便能完缮。
为保他们能履行承诺,给我们加紧工期,我便先给了一多半的定钱,又去藤和斋定了不少铺面所用之物,亦是花费了不少。
可我们昨日去铺面查看,却不见那两位工匠师傅,寻到他们的住处责问时,他们竟矢口否认说没接过我们的定钱,不止是如此,就连藤和斋的掌柜也拒不认账了。
眼看着姑娘给我们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可铺面里还未有准备,银钱也要平白打了水漂,我们是实在没法儿了,这才来找姑娘,求姑娘给拿个主意。”
“矢口否认?”衣熠听过青璇的话后,只觉得额角开始抽痛起来,不由得伸手按压几下,嘴上却还是问道:“那你们一共花费了多少?”
“两位工匠那里使了十两银,藤和斋那里使了四两银,刨去这些,我们还剩下十一两银了。”青璇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用了这么多?”衣熠这回不止是额角抽痛,她竟觉得心里也开始抽痛起来。
她知道将王家送来的酒楼铺子改成客栈恐怕花费不少,所以特意将从叶飞飏那里得来的五十两银子拨了一半给青璇。
这二十五两银钱她都和青玑盘算好了。五两是工匠师傅的工钱,九两是木料钱,还有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差不多要花费四两,再加上上下打点,做匾额,保守估计也得四五两,再请个厨子,帮工,剩余的二两银子也能将就下来。
这些银钱算来算去,也只是刚刚够数,可现在青璇却来告诉她,他们竟然浪费了十四两银钱,只剩下了十一两?
这十一两是绝对不够的,而且她也不可能再额外给青璇银两了。
剩下的二十五两银,除了留下四两做生活所用,她又给了迟尉八两,用以在书院结交士子们的花费。
陈珂等人在外打探,也需要银钱做敲门砖,所以她也给了他们五两。
青权和玉衡在宫内,虽然每月都有月例,有时还能得些赏赐,可她们入宫的时日尚短,与月萝阿姊相认且还有段日子,而这段日子,她们要往外传递消息,免不了要上下打点,所以衣熠给了她们五两银钱和些首饰,以防万一。
还有李毅,她在李毅临走前,特意拿了三两银给他做路上的花费。
现在已无多余银两再掏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衣熠犯愁的紧,按压额角的动作越发用力,直按的额角那一片都泛起了红。
青璇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她事先已经让青玑和王炳再去工匠处和藤和斋去要账了,可她仍是不放心,自己也想跟去看看。
可是现在姑娘并未发话,她也知自己办事不利,辜负了姑娘的信任,所以她也不敢打扰到姑娘的深思,即使她现在已经心急如焚了,却仍是耐着性子,等姑娘做出决断。
“青枢。”衣熠思索了会,长长呼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出声去叫在外间等待的青枢。
“姑娘有何吩咐。”青枢快步走了进来,看着衣熠的眼神,目露疑问。
“你去给我备辆马车,我这便要出门了。”衣熠起身,拿起青枢一早就准备好的的外袍穿上,边理着系带,边吩咐道:“早饭我就不吃了,你在车上给我准备些点心就好。”
“姑娘这么早就要出门?”青枢有些不赞同:“若是一会宋大人差人来了,婢子该如何作答?”
衣熠的动作停了一瞬。
也是,宋何那边已经三天没有动静了,也不叫人来传个话,还真让她心有惶惶,不知这个老狐狸又想耍什么花招。
可是,今日她若不去看个明白,还真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