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小赵手里拿过廖维鸣的行程单之后,温梦几乎没有做出什么理智的思考,就在冲动之下订了机票。
从北京直飞马尔代夫的航班一周只有两趟,她先转道去了香港,在机场熬过一夜,才来到这座印度洋上的小岛。
而十来天之后再次看到廖维鸣,对方除了单薄的面孔更瘦削了些,似乎还是老样子。浅棕色眼珠被日光晒得通透,好像猫眼石。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一直没有出声。
此刻落地窗边挂着纱帘,被暧昧的海风缓缓吹起来,又落了下去。
温梦蓦地想起一些有必要解释的问题,于是从吊椅上站起来,轻声道“我不是要趁你不在,故意偷偷进你房间的。是我和那个管家在大堂里讲过几句话,他说外面太热,容易中暑,就直接帮我把门打开了,让我到屋子里休息。”
细说起来,这还是个误会。
因为登岛的那天,廖维鸣和管家随意闲聊过几句。
在被问及怎么会淡季来马尔代夫的时候,廖维鸣犹豫了一下,含混地回答“和爱人闹了一点不愉快。”
而岛上又统共只有他这么一个亚洲人。
所以当温梦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大堂、一脸歉意的询问起廖维鸣的下落时,管家简单的小脑瓜里“啪”地亮起一盏灯,脑补了一出千里追夫的狗血戏码,突然就灵感源源不断了。
他带着温梦去了廖维鸣的房间,开门,请她落座。之后美滋滋离开,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整个流程就没有一点合规定的地方,要是在北京的酒店,估计要被客人投诉到死。但在这座热情又单纯的海岛上,这样一幅多余的好心眼,是没办法被责怪的。
至少此时在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去找前台问责的意思。
海浪冲刷着无边泳池,在烈日下不停翻涌,发出巨大的吵闹声。
廖维鸣听了温梦的讲述,喉结滑动了一下。大脑处理这些信息需要一点时间,片刻后,他说“我想先去洗个澡。”
才从海里出来,他的皮肤上糊了一层干涸的盐,皱巴巴不大舒服。
“好。”温梦马上答应了。
她重新坐回了吊椅上,神情有些局促。
淋浴间是半敞开式的,喷头扭动,热水照头浇下来,一片哗哗作响。
水温融化了意外重逢带来的震惊,密实的泡沫从廖维鸣头发上滑下,落在瓷砖上,渐渐消融不见。
廖维鸣冲得差不多,随手拿起浴巾。在想要擦干头发的瞬间,所有信息点突然被连成线,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温梦是真的来了,此时此刻,就在几米之外的套间里面。
她没有跟李彦诺一起去美国,而是不远万里地来到这座小岛上。
只是为了找他。
一切擦拭的动作都停下,让位给难以抑制的惊喜与爱恋。下一秒,热水龙头被关上,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温梦听见动静抬头,惊讶地发现廖维鸣湿着头发就从浴室出来了。水珠顺着他脖颈往下滑,一路隐没在紧实的腰线,濡湿雪白浴巾的边缘。
他看向她,她也正看向他。
屋外的雨虽然停了,雨季却并没有离开。爱与欲裹挟在潮气里,凝成一颗颗饱满的露珠。露楚是肥厚的、圆润的,坠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如同此时男人和女人的视线。
它们在彼此身上纠缠,燃起最原始的、最细小的热与暖。
一步,两步,三步。
廖维鸣朝温梦走过来,握住了她的腕子。
他不再沉默,而是低声开口“现在不走,以后就不能走了,你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