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涨红着脸嚷嚷,扛着耒耜便摇头离去。
望着二人如此,卓草不禁点头长叹。
“年轻,真好呐!”
“小草,你不是还未及冠吗?”
“去去去!”
扶苏总是不合时宜的打断他,而后苦笑着道:“我觉得我就不适合当先生,我这是在耽误他们。这次没一个人能默出千字文的,几乎全都错一大半。特别是卓彘,他连自己的名字都错了。成绩最好的就是雎鸠,但也不到八十分。”
“不错了,别着急。”卓草一边走一边吃韭菜饼,笑着道:“他们都还只是禾苗而已,还得浇水施肥方能成为参天大树。他们底子差,比不得你认识的勋贵之后。可他们愿意去学,他们会拼尽全力去读。哪怕成绩差些,总比什么都不会来的强。”
前几日韩信还和他提及此事,说他夜钓的时候碰到有稚童捧着竹简,在月光下读书。害的他又毛都没钓到,只喝上两口河水便走了。卓草其实在想,当初韩信没遇到漂母会不会饿死?按他这钓鱼的技术,怕是真能把他给饿死。
“那算学如何?”
“还行吧,均分也就九十。对了,雎鸠还拿到了满分。”
“……”
扶苏听到这话恨不得挖个坑把卓草埋了!
这是人话?
天天上课讲故事,结果算学分数这么高?
这不科学!
其实身边有类似的人便会知道,有老一辈人的家里头穷没法上学便不识字。但是,基础算学人家可不差。卓草记得前世村口有家杂货铺,老人没读过书,但算账算的贼六。都不用计算器,口算都能一毛不差。
加减乘除在生活中都会碰的上,卓草只需要告诉他们大概的方法,再多出几道题自然都会。毕竟,这些稚生大部分都在十岁左右。基本的算学,他们还是会的。
卓草正在分享自己心得之时,眼眸匆匆一撇,便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两人。为首者便是张良,身后则是那位力士背着沉重的大铁椎,此地距离草堂并不算远。
所以,他这是在威胁?
卓草停下脚步,面露几分冷色。他最恨得就是别人用老弱妇孺要挟,甭管怎么争斗都无妨,却也该有些底线。
张良此举必有其深意,绝非无意为之。
以他的性格,什么事做不出来?
为了报仇复国,亲弟弟死了都不安葬。真要借草堂稚生威胁,也不是没可能。
“小草,小草?怎么不走了?”
“吾还有些事,小苏你去上课便是。”
卓草记得他傻老爹说过,皇帝其实暗中派遣玄鸟卫保护他来着。因为他现在为秦效力,成了众矢之的。反秦者诸多,有些人互相间压根都不认识。所以卓草的身份,很多人并不知晓。
他们都希望能杀他而后快!
关于玄鸟卫的事,卓草特意问过扶苏。按照扶苏的说法,玄鸟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当世高手。可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且日行百里。奔走逐马,百步穿杨,各个技能都得点满。论要求,比昔日的魏武卒还要狠。
即便是三日三夜不眠不休,都得保持高昂的斗志。作为秦始皇的贴身禁卫,举秦国一国之力不过寥寥八百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最顶尖的高手,并且对秦国是忠心耿耿。三代内都得是老秦人,且未曾犯过事。至于他那傻老爹能破格提拔,想来是因为他有用。
张良能绕过玄鸟卫,轻易来至草堂旁,实在是令卓草诧异。从这就能看的出来,张良敢带着力士袭击秦始皇发车架,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
待扶苏走后,卓草快步朝着张良方向而去。
“卓君有礼。”
“子房有礼。”卓草也是笑着抬手,环视四周笑着道:“子房当真是猛士也!区区两人,便敢如此大胆的屡次来我泾阳。”
泾阳好歹是京畿之地,距离咸阳不过百里。
“子房为何在此?”
“吾观这四周景色宜人,还有这草堂用做私学授课。听稚生所念应当便是卓君所著千字文,卓君真是好学问。说起来,方才之人是谁?看起来似乎与卓君关系不浅,莫非是胞弟?”
“吾为独子……子房不是知道吗?”
“也是。”
“他是苏荷,为温县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