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丈夫他在了解不过了,齐景澄从来都不是自厌自弃的人。
其实很多地方,只要谢慈去拨开迷雾想一想,就能发现古怪异常的地方。
但此时的青年实在来不及多想什么,他担心丈夫受的伤,一手牵住对方的手,另一只手虚扶着将齐景澄带出浴室。
齐景澄这会儿倒是很听话了,一声不吭的,眼睛垂着,黑色的发丝被雾气打湿,垂在眼前,像一只刚落水的大狗狗一样,半摇晃着跟在谢慈身边一路走进卧室。
谢慈叫他坐着他便坐着,谢慈让他伸手他就伸手。
谢慈用棉棒沾了些碘伏涂在男人不堪入眼的手背上,有些伤口中甚至还有些玻璃的残渣,谢慈咬着牙给他挑出来最后才包扎起来。
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曳出一片柔和的浅色阴影。
谢慈包扎的手法非常温柔,像是生怕叫齐景澄吃到一点苦头。他的性子实在太过温和好欺,一般碰到伴侣疑似出轨,喝酒喝到这么晚回家,还对人冷言冷语,有哪个还能忍下来,不带分毫情绪?
偏生谢慈不同,他甚至没问齐景澄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举动,谢慈总是这样懂事体贴,这样反而很容易叫人生出一种愧疚感。
包扎完后,谢慈将家庭药箱收拾好,又给丈夫煮了一碗醒酒汤,伺候人慢慢喝下,这才上床铺开被子。
齐景澄似乎已经睡下了,对方背对着他,看不清面色。
谢慈只默默打开了一盏小壁灯,太晚了,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可他睡不着。
他始终会回想起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鼻息间陌生的男香仿佛还未曾散去。他还是介意的,怎么可能不介意?
丈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揽住别的比他更年轻的青年亲密,却连他靠近一下都要抗拒。
黑色的长发绞在颈侧,再没有从前的柔顺,可他的主人也没什么心情来打理他,谢慈睁着眼发呆的看着窗帘,突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在背后轻轻揽住他的腰身。
温热的、仿佛带着几分安抚与难得的温柔。
谢慈身体微僵,可他不敢不回头,于是只是沉默的垂着眼。
他分不清楚齐景澄的意思了。
对方的动作仍在继续,长发的青年被男人轻轻抱住细腰,是极为温柔怜惜的动作。
谢慈是向外蜷缩的姿势,齐景澄便将他全然裹住、抱住。
想来对方应当是酒醒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歉疚,他说“阿慈,抱歉,今天是我的问题,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
谢慈听到他如此说,几乎是一瞬间软下了心,他微微侧脸看向丈夫,眼尾还有些红,暖色的灯光显得他眸光如水色,他抿抿唇道“没事,你平时很辛苦,有些情绪很正常。”
太温柔了,甚至有些怯怯的小心。
齐景澄一瞬间仿佛听到自己胸腔间的鼓动,那是一种早已滋生的怦然心动。
此时眼前那几行慢慢淡下去的莹白小字似乎已经不再是操控他行为的全部宗旨,规则的最后一条好似也不再那样疯狂的吸引他。
齐景澄是个商人,他本该更注重利益最大化的,一开始扮演原主也就是为了获得‘规则内所想要获得的一切’。
他是个聪明人,也很轻易的找到规则所告诉他的突破点。
他是‘齐景澄’,同时也是齐景澄,刚开始他确实不能崩了原主的人设,但随着他在这个世界生活行动,从细微的小细节上慢慢将自己的处事准则显露出来,并且不让旁人觉得不对劲,他就能彻底的替代原主。
毕竟规则明确的写出他有自由改变一切的权利。
齐景澄几乎将一切都算得恰好,却唯独谢慈是他计划中的例外。
规则的意思是他需要扮演完原主的一生,齐景澄是本来是打算慢慢与谢慈冷淡下来,他也确实做到了,无数次打击青年想要靠近的心。每一次,他都冷眼旁观。
齐景澄并不想拖着,但谢慈无疑是个很难搞定的人,对方对原主几乎是死心塌地的程度,按照原主当时的人设,齐景澄连离婚都没法提。
可现在齐景澄心中却又生出一种隐秘的庆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谢慈确实是些兴趣的。
他一直不曾踏出一步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原主,那样无疑是对青年的欺骗,道德感让他没法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
但当人总是自私的,私欲是无穷尽的。
有那么一瞬间,齐景澄甚至希望自己就是原来的‘齐景澄’。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他现在确实就是齐景澄,是谢慈眼中的齐景澄。
也终将一辈子都是齐景澄。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