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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您来找我们告状的原因?”
沈昊林接过梅林、梅竹递来的茶水和点心,放在自己和沈茶的面前,看着金菁一脸殷勤的伺候着正在骂他、给他告状的晏伯,朝着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能把晏伯惹到如此地步,军师大人还真是个人才。果然让军师去刺激老爷子,是最好的选择,要是让别人去,恐怕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
晏伯这位老人家,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总是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不管是见到什么人,还是遇到了什么事,都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来。而且,他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就大怒或者大喜,情绪的起伏变化很小,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打动他似的。
沈昊林觉得,自打他记事开始,能让这位老人家变颜变色的事情就是寥寥无几的,五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这次老爷子居然扔掉了带了多年的面具,跑到自己这里来给金菁告状,瞅瞅老爷子这脸色惨白惨白的,听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哆哆嗦嗦的,真的是被气坏了。
“我知道不应该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来打扰国公爷的清静,但军师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他的纠缠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正常工作,我除了应付他,根本不能干活了。不只是他,这段时间,侯爷和红叶也总是来找我。”晏伯把矛头又转向了薛瑞天,“问的问题都奇奇怪怪的,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嘛!”
被点名的薛侯爷,在他那张舒适的躺椅上翻了个身,笑嘻嘻的朝着晏伯招招手,说道,“老爷子,您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假装不知道啊?我觉得,肯定是假装不知道!”
“我不明白侯爷在说什么!”晏伯被薛瑞天笑得心里有些发毛,没什么底气的瞪了他一眼,“国公爷,年底事情太多了,咱们府里、侯爷府里,还有军营,过年的装饰都没有布置,好多必需品都没有购置,大家的新衣什么的,还都没来得及置办,还有打扫房屋、院子等等,很多的事情都需要我去处理。他们若总是这么折腾,到过年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弄好,您可千万别怪罪到我的头上来。”
“诶哟,诶哟,昊林,听听,这是恼羞成怒了吧?都开始威胁咱们了。”薛瑞天一个翻身坐起来,用扇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小菁菁,小茶,你们两个来分析分析,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金菁朝着薛瑞天挑挑眉,一脸坏笑的样儿,看了就觉得很欠揍。“知道自己的秘密快要守不住的表现?我觉得是这样,小茶,你以为如何?”
“嗯,”沈茶给梅林、梅竹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去外面守住暖阁的门,不经他们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梅林、梅竹一走,暖阁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了。沈茶看向晏伯,叹了口气,说道,“晏伯,您是聪明人,我们也不傻,侯爷和军师想干嘛,您心里清楚,我们也清楚。您既然不耐烦他们的纠缠,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痛痛快快的把事情说清楚!”
“茶儿,稍微委婉一点。”沈昊林拍拍沈茶,让她不要那么的咄咄逼人,这老爷子心里一不爽,想跟他们说也不说了。他看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晏伯,叹了口气,说道,“晏伯,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好,您要是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让他们去骚扰您的。为的就是要把您给逼急了,自己到我这里来告状。”
“国公爷,您怎么能……”晏伯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沈昊林的指使,瞪圆了眼睛看着沈昊林。
“真是对不起,算计了您,这也是逼得我们没辙了,我们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不厚道的办法,还请您谅解。”沈昊林站起身来,朝着晏伯行了一礼,很认真的说道,“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我向您道歉。”
“国公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可折煞我了!”晏伯被他的这一揖弄得有些慌乱,也赶紧站起来回礼。
“诶呀,你们这揖来揖去的,看上去感觉好诡异啊!”薛瑞天笑呵呵的朝着两个人摆手,“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的客气呢?是不是?快点坐下说话吧!”
“侯爷说的是!”晏伯点点头,看到沈昊林重新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国公爷,您究竟想知道什么?”
“您和秦副帅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沈昊林看着晏伯,“于公于私,今天您都应该给我们一个答案。”
“您怎么就这么想知道我们的事?”晏伯叹了口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晏伯,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您要是记不清楚了,我们在提及师父的时候,您怎么会露出很怀念的表情呢?”沈茶站起来,走到晏伯的面前蹲下,“您就算百般不愿意,再过两天,我师父就到了。到时候,两位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道见个面都不打个招呼、问声好吗?要真是那样,军中可又要谣言四起了。”
“茶儿说的不错!”沈昊林点点头,“军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二位曾经并肩作战,是很好的搭档。”
“二位若是谁也不理谁,或者您冷脸对我师父,他们就会胡思乱想了。”沈茶给晏伯斟了一杯茶,推到晏伯的面前,好像哄小孩一样,柔声的说道,“我师父这些年跟我们往来的书信,每一封信里面都提到了您,问您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休息得好不好,警告我们不许让您太过劳累,要是把您累着了,就唯我们是问。晏伯,这么多年来,我师父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您,同样的,您也没有忘记我师父,对不对?”
“小茶,你……”晏伯没想到秦正那个家伙居然写这种信给徒弟,羞得他满脸通红的,不禁在心里暗骂那个混蛋,都滚到永宁关城那么远的地方了,还阴魂不散的不肯放过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晏伯,我们就是想帮二位解开心结。同样,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二位感情破裂,然后分道扬镳。一个郁郁寡欢的留在嘉平关城,舍弃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在镇国公府做一个管家。另外一个黯然伤魂,千里迢迢的跑去永宁关城,虽说,那里是大夏第一关城,但作为武将来说,那里并不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沈昊林拎着两个坐垫走到沈茶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站起来,把坐垫放在了她的脚边,扶着她坐下。“以二位当年的战功,现在早就是统领一方的大元帅了,根本就不可能事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让二位同时舍弃了前程的原因是什么呢?”
“晏伯!”薛瑞天也拎了一个坐垫跑过来,坐在了沈茶的另外一边,“有句话我要送给您,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您二位逃避了这么多年,人呢,已经从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变成了年过半百的老爷爷了……诶,您别拿眼睛瞪我,我说的是实话,您在我们这儿是伯父,金苗苗新收的那几个小孩,可是会叫您爷爷的。”薛瑞天一摊手,“您和副帅的年纪都不小了,我不是咒您两位,死亡这事是必须要面对的,没什么可忌讳的,您两位万一遇到了不好的事,彼此的心结没有解开,难道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吗?”
“我……”晏伯被他们说得有些动摇,他本来是想把那些事都带进棺材里的,可现在想想,这几个孩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到了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是不是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您看,虽然秦副帅嘴上说是因为小茶受伤才来咱们这儿的,但我们一直都觉得,这就是他的一个借口。”金菁拿了一块点心,边啃边说道,“他离开嘉平关城这么多年了,小茶也没少生病、受伤,怎么就这回非要来看看不可呢?我想啊,副帅真正担心的不是小茶,而是您。”
“是我?”晏伯微微一皱眉,“军师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没有乱说,我在给秦副帅的那封信里面,除了茶儿受伤的消息之外,还有咱们国公府进贼的消息。”沈昊林轻咳了一下,“这么一想,副帅大概是看到这个消息,所以才要赶过来的。”
“就是说啊,咱们府里进贼这种事是百年不遇的,您作为管家,肯定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薛瑞天从金菁的手里抢了半个莲花酥,“所以,他才打着小茶的旗号跑回来,真正要看的人是您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被师父当了挡箭牌的沈茶也跟着附和道,“晏伯,既然我师父很勇敢的迈出了和解的这一步,难到您还想着要继续做逃兵,逃避这一切吗?”
“我……”晏伯沉默了很久,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抬起头,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用关心的目光看着他的孩子们,说道,“我必须承认你们说的都对,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不会再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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