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梦蝶去秦家取剑之时。
宁不凡带着甲骨,来到东边的一处农家小院。
他看着不高不矮的篱笆墙,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笃笃。’
宁不凡并未逾墙,而是抓起门锁上的铜环,轻轻叩下。
院子里,响起轻快的脚步声。
‘咯吱——’
一声轻响,柳凝儿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待瞧清宁不凡的面容后,不禁惊呼出口,“宁公子?”
接着,她又看了看宁不凡满头白发,微微抿嘴,“你。。。。。。你怎么来了?”
她本以为会是王安琪,或是思思姐与长孙婉儿。
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位已然名动天下的天机榜首宁钰。
宁不凡笑道:“怎么,我不能来?”
柳凝儿闻言,连忙让出身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没有。。。。。。是我说错了话。”
宁不凡带着甲骨走入院子,抬眼便瞧见屋檐下摆了整整齐齐的六张竹椅。
其中一张,上面铺满了丝绸缎带,装饰精美,那是王安琪的椅子。
宁不凡看着这张竹椅,看了许久,有些出神。
柳凝儿先是搬来桌椅,再热络的拿了壶茶水,满上两杯,“思思姐、婉儿姐去了燕国,安琪姐几个月前回来过一趟,后来也去燕国了,我听江湖上传来的消息,却都是杂乱无章,又说这的,有说那的,我始终不清楚她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有些心忧。”
“宁公子,你可知道些消息?”
宁不凡回过神来,寻了张椅子坐下,端起一杯热茶,轻声道:“王十九与长孙婉儿去了江南郡,以后大概会住在哪里,柳思思留在燕国,她与燕十三等人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至于王安琪,她。。。。。。”
柳凝儿见宁不凡忽然沉默下来,心中也大致猜到几分,于是抬头看向夜空,展颜笑道:
“今夜的月亮,真圆啊!”
宁不凡顺着柳凝儿的话,抬眉看去。
月儿弯弯,似弓拉满弦,皎然耀眼,斜斜挂在天穹深处,好不凄冷。
宁不凡看着这一抹柔光,怔怔出神。
人的一生会说无数个谎言,大多数都是拿来应付旁人,可总有极少数,是拿来应付自己的。
宁不凡将手中一杯茶水饮尽,放下杯子,朝柳凝儿微微垂首,说道:“抱歉。”
柳凝儿轻轻呼出口气,又道:“总是会圆的。”
两年前,宁不凡用一把尖锐的刀子,插入柳凝儿与李三思的心头,如今自己的心头也插上了一把刀子,他才知道,他当年做的事情,是多么残忍。
所谓感同身受,便是如此。
当一个人开始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与不足的时候,便是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时候。
一句‘抱歉’或许不能改变所有的事情,但最起码,宁不凡真切的认识到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且不再掩饰。
月亮总是会圆的,有情人总是会重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便。。。。。。需要极其漫长的时光。
柳凝儿在安慰宁不凡,也在安慰自己。
当,司徒梦蝶带着剑匣来到农家小院之时,瞧见屋檐下,宁不凡躺在竹椅,悄然睡去。
她不敢出声,蹑手蹑脚的走入院子。
坐在瓦顶上的甲骨,居高临下朝司徒梦蝶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