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马车低调地进入了庐州。
庐州城还是跟六年前许淙他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看了六年异地建筑的许家众人来说,庐州的一切都倍感亲切。
“娘,当心脚下。”
王老夫人推开儿子想要搀扶的手,脚步利落地踩着脚踏下了地,然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哎呦可算是到了,我这把老骨头啊,再坐就要散咯。”
“奶奶您不老!”
许淙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王老夫人乐呵呵地,“好好,奶奶一点都不老。”
“不过明成,我们要在庐州歇多久啊?迟了日子回去,怕都要过年了,那不但浵姐儿的族谱记不上去,还耽误淙哥儿去考秀才。”
正扶着金氏下马车的许明成回答:“就日,我与祥云书坊的东家约好了在庐州城碰头,等事情办完就启程。”
王老夫人满意了,“日那还差不多。”
祥云书坊的邹东家,和许家那是老相识了。许家人在恭州的时候,他每年都要来两次,一次是送分润,一次就是来拿新画册。
但许淙觉得,他每次都是来催稿的!
证据就是送银票和拿新画册,完全可以在同一日进行,但人家偏偏要分成两次,而且一次是年中,一次是年尾。
年中的时候送来银票,然后笑眯眯地问:“淙少爷,不知今年的两本画册进展如何?外头许多人都在问呢,大伙儿都很好奇许大林县试府试院试考了第几?他这次和张家少爷的比试,到底谁输谁赢啊?”
年尾的时候问:“淙小先生!《竹精传记》第二册第三册什么时候能画完?这本画册大受欢迎,那些公子哥儿日日都遣人来问。”
“麻竹在秘境获得的功法修炼到了第几层?”
“金竹学会了袖里乾坤没有?”
“父子两个这次能不能逃脱追杀?淙小先生你莫要卖关子了,速速告诉在下吧,不然在下的祥云书坊就要被人拆了啊!”
许淙:“……在画了在画了!”
但事实上《许家村二三事》的第六册《院学记》一直没画出来,因为许淙并不知道院学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这两年只画了第四册《府试记》、第五册《院试记》。
《府试记》的内容进展到了‘许大林’在县试考了第二名,但也因此惹怒了一直自诩是县里第二名的张家少爷,后者卯足了劲终于在第二年考过了县试,然后跟在县学学习了一年,隔一年再考府试的‘许大林’打赌,府试一个考了第五、一个考了第六。
落后一名的张家少爷不服气,坚决要跟‘许大林’再比比看,而县试和府试都是第一名的两人共同好友王家少爷,则被他拉做见证。
至于第五册《院试记》,前半部分是三人在府学的鸡飞狗跳日常,两位少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焦头烂额地惹出了好多笑话。而‘许大林’因为是农家出身,所以自力更生独立自主,人物坚定、努力、不服输的形象日渐饱满。
后半部分则是院试,许淙特地写了一个在大雨倾盆的日子里举行的院试,虽然外面下大雨,考场下小雨,但‘许大林’心无旁骛。
另外经过了府学锻炼的张家少爷和王家少爷,同样也埋头苦写,头也不抬。三个认真的少年和周围或是被雨水污了考卷痛哭流涕,或是紧张到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面露绝望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的最后,则是院试考完了,考生们表情各异。而一个身着官袍的老者,对着其中一份考卷缓缓点头。
当然了,那张考卷惯例是看不出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