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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泰想问什么，周戎压低声音道：&ldo;当然不是那种集中营式来多少收多少的民众避难所……你懂的，老兄。&rdo;这点冯文泰当然能够意会，但他点点头，神色间还是有些迟疑：&ldo;周队长再专门从军区出来一趟接我们大家，会不会太冒险了？干脆我们一起走，反正那中巴车也够坐……&rdo;虽然话说得好听，但冯少爷的担忧十分明显‐‐谁知道你们还会不会从b军区折返回来接我们？枪械已经被你们收走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进首长避难所享福，把大家丢在这化肥厂里自生自灭，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周戎在他狐疑的目光中重重叹了口气：&ldo;我不是不想啊，冯兄！但b市地面基本已经沦陷，要是带你们开车进去的话，这一路冲锋陷阵……&rdo;他用手指指工厂宿舍方向：&ldo;你看到那孕妇没有？&rdo;冯文泰满心疑窦。&ldo;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大老远还带个孕妇？那是祥子的……那个！&rdo;周戎沉痛摇头，满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ldo;要不是看在肚子里那个姓郭的份上，我们早自己杀进军区去了，还待在这化肥厂里干什么！&rdo;冯文泰终于大悟，觉得眼前一切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方都有了解释。&ldo;你明白的，我们也没办法。不过还好首长那边可以派直升机，只要大家坚持到我们从军区回来，直升机一接，所有人都安全了。&rdo;周戎用力拍拍冯文泰的胳膊，笑道：&ldo;冯兄你劳苦功高，这事自然……&rdo;&ldo;明白明白，大家是自己人，周兄不用跟我生分。&rdo;冯文泰沉吟片刻，又诚恳道：&ldo;昨晚多亏周兄出手相救，您那位小兄弟受了委屈，是鄙人的不是。&rdo;他冲不远处等在厂房门口的保镖招招手，说：&ldo;叫卢辉过来。&rdo;卢辉就是那眼镜男，咽喉处有一大块骇人的乌青，是昨晚被周戎手肘抵墙面，当着所有人面硬生生卡出来的。&ldo;我一定得让这不争气的手下向那位小兄弟赔礼道歉，&rdo;冯文泰无比恳切道：&ldo;此事非常恶劣，必须以儆效尤，请周兄体谅我这片苦心……&rdo;两人又拉锯般退让半晌，周戎不负众望再一次失败了，只得勉为其难，回头喝道：&ldo;司南！&rdo;司南从装甲车边一回头。周戎很怕他还在吃那瓶糖水草莓，仔细看了看，觉得他手里没拿瓶罐一类东西，便招手道：&ldo;过来！&rdo;司南在外人面前还是比较服从组织的，闻言慢吞吞走来，结果到近处周戎一看，他嘴唇角赫然沾着一小块干涸的粉红糖水痕迹。&ldo;……&rdo;周戎不由分说抓住他，大拇指重重抹了两把。司南用力扭头避让，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杀气森寒，让周戎瞬间想起在t市时，这人一骑机车从千军万马的尸海中杀出来，头盔下冰冷锋利的目光，也是和此刻一模一样。周戎内心的小人立刻就投降了。&ldo;这是昨晚那个拉你的。&rdo;周戎哥俩好地搂着司南，小声哄道：&ldo;他想当面给你道歉，喏，这才把你请过来。&rdo;卢辉身材高大而脸色阴沉，似乎有些不愿意动，被冯文泰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单腿跪地，少顷又跪下了一条腿。&ldo;昨晚是不小心手滑。&rdo;他咽喉受伤，声音也有点咕咕哝哝的含混不清，说：&ldo;对不起了，兄弟别介意。&rdo;司南沉默地站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的侧影在黑色修身背心的勾勒下格外利落，因为腿很长，迷彩裤只能穿大一码，裤腰被皮带松松挂在胯部，脚上蹬着周戎给他找的一双高帮军靴。正午阳光映着他冰冷白皙的脸颊，朦胧透出光来。冯文泰眼神微动，掩饰般咳了一声：&ldo;周队长这位小兄弟真是……身手不凡，人又俊俏，鄙人都找不出词儿形容了……&rdo;他掉头又骂手下：&ldo;你个混账玩意！直挺挺跪着给谁看，还不磕头？！&rdo;卢辉忍气吞声，低下头去。谁料刚一俯身，肩头就被某只鞋底踩住了。司南单脚一蹬。‐‐他的动作幅度很轻，但巨力却让这个alpha瞬间趔趄，向后滚了出去！紧接着他在冯文泰难以言喻的目光中收回脚，抹了抹嘴角的糖渍，一声不吭走了。&ldo;司南！&rdo;颜豪敲了敲窗户，朗声问：&ldo;有空吗？想不想出去走走？&rdo;空旷的后厂房中央，司南不知从哪找了个打蛋器，正飞快搅拌一盆黑乎乎的油膏状物质，周遭弥漫着浓厚的煤油味儿，闻言停下动作，招手示意颜豪进来。这是外人第一次被允许进入他的工作室，颜豪不禁受宠若惊：&ldo;你是在……&rdo;司南把打蛋器和铁盆交给他，简短吩咐：&ldo;用力打。&rdo;颜豪一头雾水，只得抱着脸盆咣咣咣搅了半天，两条手臂都酸得抬不起来了，司南才满意道：&ldo;可以了，出去吧，不要乱说。&rdo;&ldo;这是什么？&rdo;&ldo;黑火药。&rdo;颜豪：&ldo;……&rdo;颜豪本来想找司南出去，商量他要不要跟特种兵小队一道去b军区的事。但司南明显对他自己的去向漠不关心，颜豪只得离开，跟周戎俩人自行商量。深秋蓝天远阔，司南把搅拌好的黑火药铺在厂房阴凉处，正等待煤油自然风干，忽然听见一阵轻而急促的脚步声，便探头向后窗外一望。厂房后是一条僻静的小路，东侧再走十分钟是无水氨储存处理池，西侧通向食堂后厨。一个穿戴围裙的年轻姑娘正慌慌张张从小路拐角绕过来，气色有点苍白惊惶，猛然看见司南，脚步登时一顿。&ldo;？&rdo;司南盯着她，认出了吴馨妍。吴馨妍三步并作两步奔来，伸手就要扒窗。大概是刚到化肥厂那天司南一句&ldo;六个月了，打不掉了&rdo;给吴馨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姑娘一直不太喜欢他，经常绕着道走。司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她不像是被丧尸咬了要吃人的样子，便从里面打开窗户，把她手拉着，一把托了进来。吴馨妍反手关窗，蹲在地上，把司南拉得也蹲了下来。&ldo;嘘……&rdo;她轻轻说。司南一皱眉，只听窗外小路上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重得多，有个男人粗声粗气&ldo;嗨！&rdo;了一声：&ldo;刚才还在，上哪去了？&rdo;另一个带口音的男声说：&ldo;这是什么地方。&rdo;紧接着脚步走近，贴着厂房后窗往里看了一眼，没看见躲在窗台阴影下的司南和吴馨妍，随口道：&ldo;没人。&rdo;&ldo;妈的，那妞溜得倒快。&rdo;&ldo;你也省省事，冯总说别动这帮人，你忘了？&rdo;是冯文泰手下的两个保镖，司南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两人悉悉索索一阵，大概是点了烟，先前开口那人不满道：&ldo;老子找她处对象，怎么就不行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冯总对那几个兵倒顾忌得很。&rdo;带口音的&ldo;唔&rdo;了一声。&ldo;你说，&rdo;那人怀疑地压低了声音：&ldo;那几个真是特种兵？&rdo;&ldo;怎么，你觉得不是？&rdo;&ldo;几个beta这么狂，看上去不对，这年头不是alpha能选上特种部队？我怀疑他们是郭家养的手下，趁现在世道乱，出来招摇撞骗，把冯总也唬住了……&rdo;&ldo;唬不唬住，只要有门路把我们弄进避难所去就行。&rdo;两人随口抱怨了几句，司南整个人隐藏在窗台下那小小的一方空间，微微眯起了眼睛。&ldo;对了，&rdo;突然那嗓门粗哑的想起来什么，说：&ldo;那天冯总让卢辉下跪道歉，结果卢辉被那娘里娘气的小子当众踹了一脚，这两天憋着找人麻烦呢。&rdo;&ldo;有这回事？&rdo;&ldo;嗯。叫我说也是丢脸，连这么个弱鸡似的小子都制不住。哪天趁没人把那小子拉过来教训教训……细皮嫩肉的，我看他长得像oga，别是个打药装的……&rdo;&ldo;怎么，还想走后门？&rdo;两人充满猥亵意味地笑起来，骂了几句别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走远。吴馨妍面色青白，发着抖瞥向身侧。只见司南眉心压得极紧，瞳孔眯起，眼梢显出一种凌厉的上挑。&ldo;我们……&rdo;她还没说完，只见司南食指一抬，那是个停止的手势，拉起她旋风般出了厂房的门。&ldo;这是车钥匙，一有不对就带所有人撤离，备用物资已经提前放在中巴车里了。那个孕妇劳驾您多多费心，我们最多一个星期就从军区回来……&rdo;周戎正仔细跟郑医生交待事情，突然司南推门而入，手里还拉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吴馨妍，上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拔了周戎后腰里尚带体温的六四式手枪。&ldo;喂！&rdo;周戎大怒：&ldo;你干什么？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