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萱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薛柔在阁楼上所说的那句话。
锋锐凛冽,直透人心。
后来薛柔还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耳间嗡嗡作响。
从阁楼上下来之后,倚翠就发现三小姐神色有些不对,和来时的开心不同,谢葭萱面色发白,神情也有些恍惚,原本吩咐下去的膳食送来时她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然后不等薛柔用完,就带着她和竹香匆匆回了汀兰苑。
路上倚翠和竹香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谢葭萱给打发了过去,等到回了汀兰苑后,谢葭萱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谁也不让进去。
……
水榭阁中,芹兮看着谢葭萱主仆三人消失在门外,站在薛柔身旁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帮谢三小姐?”
“我有吗?”薛柔不在意道。
“姑娘既然已经进了谢府,完全可以照着之前的计划行事,谢家看似风光,内里问题却不少,想要让谢家乱起来并非什么难事,况且还有之前的布置,姑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去点醒谢三小姐,如果谢三小姐经此一事心思变了,姑娘很多事情反而不好再放手去做,这样完全不像是姑娘的性子。”
薛柔闻言轻笑出声,“芹兮,你觉得谢葭萱如何?”
芹兮撇撇嘴,半晌后嘴里很是无情的吐出个“蠢”字。
或许是从小就经历家中变故,亲人蒙冤。后来又几经生死,等到被薛柔所救跟着她之后,薛柔也从未一味的想要保护她。芹兮从十岁开始就跟着薛柔到处行走,所遇到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早就让她的心冷如磐石,除了薛柔、郎子衍,还有芹言几人外,很少有人能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在她眼中,谢葭萱这种大家小姐。就是笼中雏鸟,明明拥有别人都没有的条件,却被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她的女子牵制陷害。最后落的嫡不嫡庶不庶尴尬境遇,简直是愚蠢至极。
当初在城外小香山上,她们原本打算接触的人是谢奕江,而非谢葭萱。可是那日谢葭萱落难。反而成全了她们。
那天的事情芹兮一眼便能看出破绽,堂堂南楚京城,城外驻扎数千军队,哪来的流寇贼匪,还刚好那般巧的在谢奕江负气离开之后,就找上了谢家的车队,可是谢葭萱却从未起疑,不只一心信任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她们。还想方设法地邀她们入府,这般愚蠢。让芹兮半点欺骗谢葭萱的愧疚之情都生不起来。
若是她和姑娘像谢葭萱这般天真,怕是早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薛柔听着芹兮略显冷酷的话失笑出声。
她并没觉得芹兮那般想有什么不对,况且她也早已熟悉芹兮为人,若谁因为芹兮面相秀气就以为她脾气温和的话,那只会被坑死也不自知,芹兮从来不会同情弱者,也极少出现怜悯之心,若说冷酷无情,芹兮或许比她更甚几分。
“那你觉得谢宜柳又如何?”薛柔继续问道。
这一次芹兮没再直接回话,她皱眉想了想才开口道:“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而且也更能隐忍。”
白日里在云来居时,她们知道谢宜柳就在楼下马车之中,却故意在里面多呆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不仅如此,薛柔在上车之时故意挑衅,临了还登堂入室住进了谢府,还在尺壁院中又帮了谢葭萱一回,得了谢老夫人的怜惜,可是谢宜柳却全都忍了下来,虽说后来谢宜柳曾想过让她们住进西厢,阻拦她们进入谢府内院,可是在失败后,谢宜柳也没有表露出半分焦躁。
这般心性,和谢葭萱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也不怪谢葭萱斗不过她。
薛柔闻言轻笑出声,“她的确是我见过的女子中心智数一数二的,不止心性沉稳,还有女子少见的果决,对付这种人,除非先破了她的壳,否则想要抓住她手尾谈何容易,但是有了谢葭萱就不同了,天生万物,各有相克,芹兮你想想看,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什么人比谢葭萱更适合来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