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溪跑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破碎的眼泪砸到他的手背上,“阿昇,你忘了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吗?你忘了我为了救你和你母亲,差点连命都没了吗?阿昇,这些你怎么可以忘?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求你,不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陆柏昇听着她的低求声,看着她脸上那痛苦的眼泪,脑海里一下子浮起当年的情景来。
“阿昇,如果伯母有一天醒来,知道你这么对我,她该会有多心痛,你忘了她昏迷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了吗?”
提起母亲,陆柏昇稍微缓和的脸色一下子绷得更紧,深目里有浓到化不开的伤痛,“不准你提她!”
他朝她低喝道,母亲是他心里永远的伤,谁都碰不得。
“好,我不提,阿昇,求你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不要这么无情地对我好不好?”林梦溪抓着他的手,哭得用力。
她知道,这个男人心底最柔软,也最坚硬的部分就是他的母亲,秦子琴是她最后一道武器,她从来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起秦子琴,因为她知道,即使所有人都不提,只要陆柏昇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他就永远都忘不了过去那些事,也忘不了她。
如今,她走投无路,只能把秦子琴搬出来。
在愧疚和感激的双重情感挤压之下,她明白,陆柏昇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
果然,陆柏昇冰冷的俊颜上,有了坚冰融化的细流。
林梦溪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陆柏昇把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抬手,准备抽一口,烟到唇边,他又顿住,沉凝了片刻,还是摁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邃如海的星空,云层里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湮没在了黑暗里。
办公室没有开灯,陆柏昇的身影就隐匿在那片墨色之中,林梦溪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亦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要支撑不下去,才又听到陆柏昇的声音。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阿昇,我不要去打掉他。”林梦溪哽着声音再次强调。
“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陆柏昇低醇的嗓音里不难听出一丝疲倦来。
林梦溪眼中一喜,激动地追问道:“阿昇,你这是答应我不会让我打掉孩子是吗?”
陆柏昇没出言,重回到办公桌前,按了内线,“于拓,送她回去。”
于拓应了声,很快敲门进来,顺便把灯也开了。
光亮瞬间把办公室照亮,林梦溪看到陆柏昇靠在大班椅里,双目紧闭,手指抚着眉心,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她想过去帮他揉揉,可他那副疏远的样子,让她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低低地说了句,“阿昇,你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说完,就转身同于拓一起离开了。
……
办公室只有一室清冷的灯光,连空调都没开。
陆柏昇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梦溪落下的那张报告单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桌面上,片刻之后,长指微微一抬,拾起那张没有什么重量的纸,抽开抽屉,扔了进去。
半路被中断的视讯会议也没能再进行下去,陆柏昇打了通电话过去,说明天再继续。
抬腕,看了眼时间。
想起什么,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拉开门就出去了。
…………
回到别墅,是半个小时以后。
把车停在院子里,陆柏昇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子,有那么一瞬间,心头有一丝期待悄然滑过。
有多久,他没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了?
抬头,二楼卧室亮着灯,他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佟雨念她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