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被个如此金贵的妇人盯着看,是上辈子也没经历过的事。
夏湘躲闪不及,正撞上丞相夫人大惑不解的目光。这样相看两不厌,无声又无息的尴尬让夏湘心里生出一丝慌张。
总得说点儿什么吧?
她咧嘴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乖巧地说了声:“夏湘见过夫人。”
苏姨娘蓦地望向夏湘,心想,夫人未曾问话,夏湘便直接问好,似乎显得不大稳重。她连忙笑道:“夫人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丞相夫人倒不以为意,心想,若不是方才自己目光不错地盯着这孩子看,这孩子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夏湘,再没有多看夏姝一眼。
“这丫头都这般大了,想当年,老太爷还抱过她哩,”说着,竟蹲下身子,望着夏湘温温柔柔地说道:“听闻,你小小年纪便会写诗作画,无师自通,真真儿是难得的蕙质兰心啊!”
夏湘叫苦,您身份如此高贵,能别离我这么近,跟我套近乎吗?
夏姝也叫苦,夫人,您看不到我更漂亮,更可人吗?等我长大了,别说写诗作画,便是下棋弹琴也不会输给夏湘的。
夫人眼里却闪过一丝明亮,一丝狡黠。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尊为丞相夫人,她不说阅人无数,但在识人方面也还是有些信心的。从夏湘方才的眼神和神态,笑容和语气里,丝毫看不出半点儿怯懦。那刚刚畏畏缩缩的样子,难道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有点儿意思!
你将头垂的这样低,我偏要将你的表情看个明白。你将一张小脸儿藏起来,我偏要蹲下身来将你滴五官看个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那些平日里肃穆直耿之人,遇到夏湘,总会生出些孩子心性。
“夫人过奖了,夏湘随手乱画,信口胡诌,怎也算不上写诗作画。至于那吊床,更是瞎胡闹,心血来潮弄出来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夏湘向后退了一小步,显得战战兢兢。
却忘了一点,哪个战战兢兢的八岁小姑娘说起话来这样流畅,有条有理,不急不缓!
果然是个机灵鬼!
且是个漂亮的机灵鬼,一双眼水灵灵的,不知藏了多少心思,小小的樱桃嘴儿粉嘟嘟地,说起话来却不打结。高高的鼻梁与她小小的年纪很违和,却透着一股子硬朗的气质。
夏湘却依然微垂着头,心里暗暗腹诽:您好歹算个有身份的夫人,又不是个牙婆,这样盯着小姑娘看,成何体统?
体统?什么是体统?她心里琢磨着,体统是掌权者的体统,与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丞相夫人站起身,依然笑的温和:“赏花会还得等上一会子,咱们莫要拘着这些孩子,便放她们去后院玩儿去罢。”
苏姨娘点头:“夫人说得是。”
夏湘顿时松了一口气,跟小孩子们打交道,总比跟大人说话来得轻松自在。
丞相夫人唤来两个大丫鬟,吩咐着:“带两位小姐去后院,芷儿跟几个丫头也在后院了罢?”
丫鬟点点头,柔声应着:“是,夫人。”
牵着丫鬟柔软细润的手,夏湘皱了皱眉,心里不大舒服。她想,总有一日,要把碧巧和采莲的手也养得这般细嫩才是!
两个丫鬟带着夏湘和夏姝跨过一架小桥,走过一条长廊,转了个弯儿儿,便到了后院儿。远远便听到孩童吵嚷嬉笑的声音,夏湘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烦躁,她从来就不愿当职业保姆,即便赏自己无数条红烧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