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苦大仇深地摇摇头。
“那宗主……”
他又摇摇头,“就那么看着,一步都不肯走。”
素问垂下了肩膀,“你找我有事?”
“哦,你进去看一会儿,我去后厨给宗主弄点参汤喝喝。”
素问撑着坐得加冻得发麻的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你去吧,我进去暖暖,都快要冻死了。”
灵枢“嗯”了一声,让出身子,快步走进了黑暗中。
不知道是天意作弄,还是时运不济,素问身子还没回暖,这本来一片祥和的屋子里就出事了。
这事须得从他刚进屋说起,他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瞅瞅里屋。夏梨双眼闭得严实,喘息均匀绵长,看着睡得很安稳。而戎言兴许是有些乏了,趴在床沿打起了盹儿。
见着一切都很正常,他也自然放宽了心,拨了拨炉火,坐到了一旁烤火去了。
烤着烤着,里头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他心下狐疑,便起身去看,结果他刚转过屏风,就觉得眼前一暗,他吓得呼吸一滞,赶紧定睛去看。
那人披头散发,在如豆的灯火中,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素问涔涔地就开始冒汗,他打量了着眼前人,一只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
“阿梨姑娘?”
那人只低着头,不回答,长长的黑发垂在脸颊旁,使她整张脸都深深地埋进了阴影里。
素问的心噌地提了嗓子眼,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床沿的戎言,却发现他睡着正熟,一丝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权衡着现在的形式,再回忆起上次的冲突,他的汗流得更急,一会儿功夫,整个后背都潮透了。
“阿梨姑娘?”
这一回,她的头似乎动了一下,但是却细微到几乎看不见。之所以被他捕捉到这一下,因为她头发上映照的灯火动了一下。
但这一下过后,又没有动静了。她就那么站着,垂着长发,垂着肩膀,垂着手臂,全身看起来就只有腰椎在使力。本来这样就够诡异的了,更诡异的是,她嘴里似乎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素问很想快步跑过去一掌拍醒戎言,但他怕自己还没跑过去,就被不对劲的夏梨掐死了。所以,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胶着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素问的汗已经多到开始稀稀拉拉地往地上滴了,每落一滴,他都被那动静惊得一抖。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求,自己能就这么撑到宗主醒来,可是,他永远都是运气差的那个。
他刚求完这句,夏梨就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霍地和他对上了眼睛。
一望见那猩红的混沌的眼睛,他就知道糟糕了,于是本能地,他拔腿就往后跑。
神智不清的夏梨眼疾手快,她腾地伸出神,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颈领口。
两人力量一对峙,只听“嘶啦”一声,响亮又干脆的布帛劈裂声破开了寂静的夜晚。
一旁的灯火猛然抖了一下,抖得两人的脸都变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素问觉得后头一凉,转头一看,自己整个后背的外袍都被扯开了,而那块被扯下来的可怜的布,此刻正紧紧地攥在夏梨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