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上最为阴险可耻之辈,便是像李然这样的长于谋略之人呐。”
李然看着他的眼睛,甚是认真的言道。
“先生。。。。。。”
鲁侯闻声,脸色大变,正欲出言,却被李然摆手制止。
“君侯且听在下把话说完。”
“所谓谋略,便是以非常之手段加害对手,去达到自己之意图。这样的人,玩弄规则,游戏人性。此绝非君子之道,是以不能以光明正大之姿立于朝堂之上,也不能接受万民供养,更不配留名于史册。”
“然自入鲁以来,所谋者,虽有情非得已之由,却也难掩其阴谋歹毒之嫌,扮太子,说晋国,作局囚季孙宿,拉拢孟氏,皆是如此。”
“君子,当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更兼心怀正义。君侯便应当成为这样的英主,未来鲁之大业必定可期。然若是立此朝堂之上,伴于君身,此乃授于君恩,但天下士人又当如何作想?百姓又如何作想?后世史书又会如何评说?‘李然有嬖于公’,此等措辞只怕是会不绝于耳。毕竟这史笔如铁,然又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毁君侯千秋英名?”
李然也看过许多的电视剧,也幻想过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充当一回谈笑间便能左右天下风云的人物。
可是当他真正的身处这样的时代,置身其中,沉浸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间。他才恍然明白,这种藏匿于阴暗之中的勾当只能被称之为阴险可耻。
虽然史上不乏大名鼎鼎的谋士策论大家,不乏流传千古的王佐之才。可对于经历过了这一切的李然而言,亲自运筹了这一番谋略,又运作了这样的非常手段之后,终究让他感觉有那么些可耻。
毕竟,他可是一个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啊!
当命运的车轮碾压至前,他被迫选择了这种勾当,无奈于身不由己,也无奈于时代局限,他所能做的,只是力求自保,而不敢奢望更大的荣耀。
至少现在,他是抱有这样的想法。
鲁侯闻声,一时沉默。
他当然明白李然这话的意思,也明白李然对他的好意。他是一个君主,一国之君。其形象容不得半点污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作派才是正招。
而李然身为一个阴谋家,终日食君之禄,立于庙堂,那公室之清誉何存?鲁国颜面何在?
“哦,就是这个人跟鲁国的国君有一腿。”
“哦,就是这个人不择手段帮君上重新掌控君权的?”
这样的话语,绝非是他想听到的。这样的君权,也迟早有翻车的一天。
晋文公当年如是,虽为晋国夺得霸主之位,然世人之评,却绝非只有赞誉之说。
历史如注,容不得人视而不见。
“先生好意,寡人明白了。”
鲁侯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萧索无奈之意。
人生在世,总会有些无能为力的时刻,可是当他竭尽全力夺得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时,他仍是无法改变他想要改变的东西。
“先生远见之明,是非之辩,举世难及。能得先生襄助,实乃寡人之幸。”
“还请先生受寡人一拜!”
话音落下,鲁侯长揖而礼,面容恭敬,无比端正。
李然急忙将之扶住,喟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