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绩有心忏悔,秦邑的怒气也渐渐少了下去。他想到儿子虽然聪慧,但历练仍不够,行事太稚嫩了,便再三提醒道:
“皇上登基已经九年了,如今一切承平,南风堂行事若是太过,就会引起皇上的主意。新任京兆府尹林世谦不是我们的人,南风堂正是需要避风头的时候,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明白吗?”
林世谦是二皇子朱宣成一系的人,他是二皇子生母林婕妤的堂兄,是以,和成国公府并不亲近。
京兆哪个官员都知道,成国公世子和三皇子交好,成国公府无形就站在了三皇子这一派。这朝中拥戴的站队,影响着各家的关系线网,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秦邑十年前跟对了崇德帝,才有成国公府今日的尊荣,他自然希望秦绩所站的方向是对的。
“父亲,孩儿懂得了,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秦绩听着秦邑的提点,承诺以后会谨慎小心。
“如此便好。那顾重庭是怎么回事?你似乎特比看重他?”秦邑想了想,问起了另外一事。
他知道秦绩对南风堂下令的原因,是因为有顾重庭相求。顾重庭是殿中省的人,乃崇德帝近臣,秦邑原本乐见秦绩拉拢顾重庭,如今看来,却是过于器重了。
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顾重庭为何要传这样的话,顾家是他立身之基,顾家都倒了,他又有用凭靠?
自毁宗族的官员,秦邑还是第一次见到。
“顾重庭非顾霑所亲生,他与顾家有灭族之仇,才做了这么多事情。正巧三皇子觉得顺着顾家能灭掉西疆那一条线。我便将他收为己用。父亲知道三十多年的永德之战吗?”秦绩一五一十地将顾重庭的底细说出来。
“先帝亲征的那一场战役?这和顾家有什么关系?”秦邑一时没有想起永德之战的细节。便不明白秦绩所指。
“永德之战期间,时任兵部尚书的,正是顾霑的祖父顾蕴宁……”秦绩一一为秦邑解说。关于顾重庭的一切,秦绩都已经调查多次,这些脉络基本无误。
秦绩听到最后,冷哼了一声,鄙夷地说道:“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顾霑养大了他,又一心为他谋划。不然他哪里能任殿中丞?当真是白眼狼!”
随后,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这等小人。只能驱之使之,不能重之信之!”
秦绩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多了个顾重庭,就等于多了一条狗而已。偶尔给点甜头可以,却不会过于器重。
如果这条沟能将西疆傅家咬下来,那就更好了!
秦邑和秦绩两父子,又略略说了些朝中秘辛,最后秦邑想起了秦绩的婚事。
“及冠之前,我意将你的婚事定下来。朝中三品官以上的权贵,任你拣择,若有心仪的,便是最好。”秦邑十分宽厚地说道。
任其拣择。以成国公府如今这样的势位,秦邑的确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同时,他认为自己给秦绩的选择权利足够大了。照顾到了秦绩的心仪,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会有心仪情钟这样的事?
偏偏,秦绩就是个痴情种。
听了这话,秦绩心里便有些涩意,可是他无意在这事上引起秦邑不快。便敷衍地说:“这事,孩儿会留心的。若有心仪的,定当告诉父亲。”
他不能对秦邑说,他早就有心仪的人,而且那个人绝对权朝中三品以上的权贵。可惜,不能说。
秦绩回到自己院子没多久,就听见幕僚冯宇禀告道:“世子,顾大人来了。”
顾大人,当然是指顾重庭。
秦绩刚刚听了秦邑对顾重庭“白眼狼”的评价,对顾重庭多少有些厌恶,本不愿见顾重庭,想了想,吩咐道:“将他唤进来吧。”
顾重庭还有些作用,秦绩还不太舍得将他舍掉。
顾重庭一见到秦绩,就跪了下来,口中说道:“请世子为属下指条明路,那顾琰,的确是个妖孽,她要对付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