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杜蘅睁开眼睛,轻轻拉开他环在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足地溜下榻,随手抓了件衣服披上,推开窗,几声欢快的鸟鸣,迎接着晨曦的到来。
她俯在窗前,几缕雨丝被晨风吹了进来,夹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掠过她的脸颊。
身体上隐隐的酸痛感,是昨夜纵情带来的甜蜜后遗症。
她回头瞥一眼身后的拔步床,意外地发现上面已是空无一人。
萧绝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贴上来,双手环上她的腰:“看什么呢?”
“院子里的蔷薇开了~”杜蘅微笑着放松了身体,依偎在他怀中。
萧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是挺好看,不过比我媳妇还差点。”
“油嘴滑舌!”杜蘅嗔道,心里甜丝丝的。
“没你滑~”他笑嘻嘻地低语。
杜蘅心跳骤然加快,垂了头不敢搭腔。
萧绝哈哈一笑,转了话题:“对了,你今天还要进宫么?去的话,咱们一起。”
“我不去了~”杜蘅摇头,顿了顿,又问:“你昨天不是进过宫了么?螺”
萧绝不屑地道:“那些老头子,个个瞻前顾后的,哪能这么快做决定?”
“到底出什么事了?”杜蘅默了片刻,终究没能忍住。
萧绝不是碎嘴之人,凡涉及到朝堂或神机营的事情,都绝口不提。而她也不喜欢追根究底,通常只要他不主动提起,她绝对不会去询问。
这次却不同,他要去的地方是凶险无比,又变幻莫测的战场。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大,在数万乃至数十万的战场上,也是微不足道的。
“还能是什么?”萧绝倒也没有瞒她:“不外乎是要钱要物呗!”
原本以为云南一个蛮荒之地,朝廷不动兵则已,一动必是摧枯拉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昆明城就阻挡了朝廷十万大军前进的脚步。
胜利似乎遥遥无期,如此巨大的消耗,把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掏空。
本来就有一部份官员不支持开战,现在更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换取云南的平安,于是纷纷要求停战。
其中最有说服力,也是得到票数最多是:招安!
这招对付反贼的终极必杀技,千百年来,被无数帝王验证,几乎是无往不利,百试不爽!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云南是个蛮荒之地,由朝廷控制还是由土著控制,跟他们丝毫没有关系。只要守着不从大齐分裂出去,保持领土的完整的底线,其余都可以商量——反正,云南本来就是土著当道,除了派驻云南的封疆大吏还能分一杯羹,其他人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
事实上,仗打到现在,太康帝也是骑虎难下。
一方面,大齐这几年多灾多难,财政支出十分宠大,如果战争无限期拖下去,绝对可以拖垮大齐的经济。
另一方面,大齐疆域辽阔,物产也极丰饶,云南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每年所得税收本就微乎其微。他并不介意让土著们得些甜头,却害怕那个藏在幕后,策划和扇动了这次叛乱的黑手。
因为云南与南昭接壤,是大齐南面的天然屏障。倘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杜蘅身在京城,又常在宫中走动,对朝局看得比绝大多数人明白得多。
“你的意思,是战还是和?”
萧绝毫不犹豫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有打一半讲和的理?况且,还是在咱们占了优势的情况下。那些嚷嚷着停战的人,脑子都被驴踢了!”
招安当然是要的,可不是现在,变主动为被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任土著予取予求。
“不是说朝廷的大军被叛军阻在云南城下,已经四个多月,寸步难行。按说最多算平手,怎么就占了优势呢?”
萧绝看她一眼,道:“昆明城里住了数十万人,光是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了!围上半年,不用打,饿也要饿死他!”
杜蘅想了想,道:“万一叛军早有准备,屯了足够吃上几年的粮食呢?”
这么多兵力摆在城外,就算不打仗,每天所耗费的军资也不是小数目,拖上几年会变成天文数字,就算举全国之力,恐怖也无法支持下去吧!
萧绝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傻媳妇!想屯几十万人吃几年的粮食,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可能。昆明嘛~小爷可以保证,绝无可能!”
杜蘅脸上一红:“你早就知道了?”
云南穷山恶水,粮食产量极低,当地人连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余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