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经意间从指尖悄然溜走,很快就到了五月底。这段时间,钟家有些忙,好多事情都扎堆出现。张氏即将临盆,钟正信要参加科举,庆和坊新铺子也张罗的差不多,即将要移铺。
其他两样还好说,钟正信参加院试是重中之重。
院试三年两次,今年正巧和乡试赶在同一年。若这次钟正信有幸得中秀才,那今秋的乡试也能赶上,能不能连进两步,就看他的实力和运气。
正因为如此,钟家气氛有些凝重。
钟老爷子来回在房间内踱步,一脸犹豫之色。
童氏眼睛都快被晃花了,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老头子,碰到什么难办的事了?”
钟老爷子顿住脚步,想了片刻,才小声说道:“咱家近年来连秀才都培养不出来,我想着是不是从庆然那要个护身符。”
听是这事,童氏也为难了,既希望小儿子一举高中,又怕给三孙子带来麻烦,一脸纠结地提议:“要不先去问问庆然?若对他没有影响,就让他加持一个护身符。”
“我也这么想,就怕对他有影响,庆然也不说。”
“老头子,你想过头了吧,庆然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所有问题摊开直说便是。”
钟老爷子一想也是,便不再迟疑不决,当天晚上就把这事说给钟庆然听。
钟庆然倒是没有意见,不过光他答应没用,指出问题根结:“爷爷,这个护身符使用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用。这样吧,先借用一下您那个护身符,您找小叔单独谈谈,把护身符搁他面前,要是他对护身符没有排斥,那我就帮着做一个。对了,我记得科举场所不能带有字的东西进去,让阿奶去道观或寺庙求个白封的。”
钟老爷子心里一松,不放心地确认道:“于你无碍?”
钟庆然摇了摇头:“会损失点福运,只要控制得当,基本无妨。”
“这就行,分寸你自己把握好。”钟老爷子没再多问,迈着轻松的步伐出了东次间,至于最终能不能成,这个他完全没有多加考虑。成了最好,不成,那是小儿子没福气,怪不到庆然头上。
这几天,钟正信都在家,为去商杨府城做准备。
隔日,钟老爷子便不动声色,将事情给办妥。回房后,他立刻跟童氏说道:“老婆子,你今天就去求个护身符,要无字的。”
童氏听了,立刻行动起来。
当晚,就有一个新的护身符放在钟庆然面前。他可不会将希望全寄托在钟正信上,也没那么大方,给护身符附上几千单位的量,就算是尽到力。
钟正信不是第一次考前收到童氏求的护身符,很平常地戴上,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护身符上的笔画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以往钟正信进考场,都能顺利带进去。钟庆然提议白封,不过是想杜绝掉一切可能的隐患。若不然,护身符被人给收走,他岂不是白费力气?
折腾几天后,总算将钟正信送出门,钟家的氛围却并没改变多少。
近段日子,钟老爷子和童氏都有些神思不属。谁不想光宗耀祖?失败过几回,钟正信的成绩也不算差,离秀才很近,这次有了钟庆然福气加成,取中的几率很大,可万一这次还是不成呢?
钟庆然没辙,只能多配点凝神静气的膳食,助两老安眠。
钟文半分心思都没放在这上面,梦境显示,她五叔就止步于此,此后再未有寸进。眼看张氏即将临盆,钟文忙着呢,既不能耽误赚钱,又要准备弟弟的尿布之类,可谓是分身乏术。她受够了没钱的苦,这次她再不能重走梦中那个她的老路。
钟庆然瞥见张氏的肚子,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那个立场。他又不是大夫,说了三婶不仅不会听,反而还可能得罪人,何必。
只是瞧着张氏小巧的身体,顶着个过于大的肚子,生产恐怕会有难度。好在,钟家现在不缺钱,稳婆一早就定下了,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随着张氏的肚子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产期提前一周到来。
那天也巧,钟庆然刚好不在家,免去了先头听人分娩痛苦嚎叫的尴尬场面。
钟家儿媳妇多,提前生产的也不少见,听到动静,很快就行动起来,一点也没闹出乱子。找稳婆的找稳婆,烧水的烧水,童氏一声吩咐,所有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胎确实如钟庆然所言的那样,不太顺利,胎儿过大,想要出娘胎,恐怕当娘的要受些苦。稳婆经验很丰富,刚进产房没多久,就下了这个判断,为了以防万一,提议去请个大夫在旁边压阵。
要是搁以往,童氏恐怕不会第一时间答应,现在她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让候在门外的钟文去叫人。有钱就是这点好,很多事都不用斤斤计较。
钟庆然在简明宇家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眼看快到中午,便施施然踱步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尖叫,吓了他好大一跳。听声音是从钟家方向传来,一想起张氏,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事用不上他,钟庆然怕弟妹们给吓着,跟钟老爷子支会一声,就带着四个小家伙去了简明宇家,手上还不忘提着一些米面菜肉。
钟庆涵今年六岁,入秋就会进族学,现在是他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钟庆然除了每日教上一点,其余时间,完全任由他疯玩疯闹。
四个小家伙还是第一次一起到简家,看到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简明晨,小的三个很快就和他玩到一起。
简明宇首次做这么多人的饭菜,一点也没乱了方寸。他拿过钟庆然放在桌上的篮子,揭开盖布翻了翻,不知客气为何物地全都用上。
简明晨本想帮他哥烧火,这事被钟磬给揽下,他也没太在意,重新投入到跟新来的小伙伴玩耍打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