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锐一暴露,敌人的枪口就齐齐瞄准了他。
冯锐冷着脸一步步走近,对黑黝黝的枪口视若无睹,双手紧紧握着狙击,眼神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打头那人抬了抬下巴,冯锐会意,丢下了手里的枪。
对方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勾起个笑:“不错,我喜欢识时务的人!怎么样?我不杀你,以后你跟在我身边,都是刀口舔血的混日子,何不过得更舒服点?跟着我,新式武器有,数之不尽的女人有,还有花不完的钱财!”
冯锐忽然一笑,众人被笑得满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花,身手敏捷的男人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他们的头儿,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瞬间地上的人露在外面的嘴唇就青紫了。
众人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拉开,十来个人不管怎么努力居然都没法把人解救下来,眼看着自己的头儿都在翻白眼了,大家再也顾不上,纷纷扑上去对着冯锐拳打脚踢起来。
冯锐是真的下了死劲儿,小臂上青筋暴突,特种兵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拳头将人肋骨打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更何况冯锐是存了心的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无奈之下,有人举起枪,拿枪托重重砸在冯锐的后颈上,发了狂的男人终于控制不住的软倒下去,双手还死死卡在打头那人的脖子上。
众人连忙掰开冯锐的手指,七手八脚地将他挪开,赶紧扶起自己的头儿,关切地问:“没事吧没事吧?”
打头的人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扶着喉咙大口大口呼吸,每一口都拉扯得嗓子火辣辣疼,不用说,一定伤到了!
半晌,那人才缓过劲儿来,翻了个白眼骂道:“卧槽这小子真有劲儿!老子差点被他掐死!”
声音终于不再含糊不清,而是充满了吊儿郎当的痞气。
“要不要去叫医生过来看看?瞧这脖子上的伤,又紫又肿,跟挂了个项圈似的……”
“呸!”打头那人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还是不解气,干脆又踹了一脚,笑骂道,“你小子胆儿肥了嘿!敢拿老子开玩笑!信不信我也给你挂个‘项圈’?”
对方连忙讨饶地笑了笑,指着地上三个人问:“这几个怎么处理?里面还有一小子呢!”
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打头的人懒洋洋地开口:“那小兔崽子嫩着呢!已经濒临崩溃了,来来来……再来点刺激,把这仨的‘尸体’挂门口,记得弄惨点!”
“明白!”
众人顿时嘻嘻哈哈笑起来,搬出工具开始制造惨烈的战后现场。
邵正早就把冯锐的交代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的兄弟他的战友他一起长大的发小生死不知……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又怎么可能去关心跟他屁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他能将人质妥善藏起来,就已经算是尽了责,他不觉得愧对自己军人的身份,若是放任战友们白白牺牲,他才会悔痛终生……
与其一辈子生不如死苟且偷生,他宁可和兄弟们血战沙场!
邵正满脸的决绝,狠戾的双眼充满了阴鸷,杀气腾腾的眼神满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一手冲锋见人就扫射,一手握着手雷,瞅准了机会往人群里扔。
邵正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刚来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生出些许劫后余生逃出生天的激动,全身的血液就凝固了……
零下十几度埋在雪地里潜伏,寒冬腊月在冰封的水里泅渡……那种刺骨的冷都不如现在的千万分之一!
心脏都被冻住停止了跳动,邵正呆呆地看着被倒吊起来的三个血人,曾经熟悉的人满脸伤痕,鲜血还在一滴滴往下掉落,周围枪火连天的声音忽然一下子远去,嗒嗒的血滴声,仿佛在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回响般,是如此的清晰震撼……
邵正忽然往前冲了两步跪倒,仰着头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泪水疯狂地涌出,胸腔中的仇恨和悲愤绞得他痛不欲生,泄愤地一拳拳砸在地面,双手顿时流了血。
邵正的哭吼让所有人动容,埋伏在四周的人都不由生出了恻隐之心。
绝望,深切的悲恸,千锤百炼出来的铁血战士……亲眼见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凄惨的结局,如何能不崩溃?
空旷的工厂回荡着男人绝望崩溃的痛哭吼叫,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邵正只觉得干脆和他们一起死去才好!跪在地上一步步慢慢膝行上前,伸出手还没触碰到战友的身体,邵正的吼叫就忽然被人掐断般戛然而止。
倒吊着的周翔忽然一抖,挣扎着睁开肿胀不已的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少许迷茫,哑声低问:“阿正,你哭那么大声干什么……”
周围忽然静得吓人……
角落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灵活地撑着木箱跳出来,高高瘦瘦的身材,漫不经心的姿态,嘻嘻哈哈笑起来。
“哎呀哎呀,真是的,下手不够狠啊,怎么提前醒过来了?”
这声音非常熟悉,懒洋洋的语调痞气十足,充满了戏谑。
邵正瞠目结舌地瞪向他,不敢置信地开口:“……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