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在书房找到了顾衍,他正站在桌前提笔写字,听见她的动静头也没抬。
嗯,这是,不高兴了。
她幽幽地荡过去,在桌旁瞄了一眼,偌大的纸张上,一个“忍”字,上半部若龙蛇腾跃,气势汹汹,下半部蜿蜒回转,点点柔肠。
“写得不错,回头放到屋里,挂起来。”辛越由衷赞道。
顾衍手下一顿,最后一个点活生生往斜下方一撇,下一刻,整张纸被揉成一团,丢到了身后。
辛越抬眼一瞧,地下密密麻麻全是纸团,思量间,白纸军团中又多了一员。
眼看他又提起笔,辛越立时低声喊道,
“顾衍。”
他搁下笔,静静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浑话来。
辛越被他盯着,喉咙有些干哑,半天才说:“有点浪费。”
顾衍的喉咙上下滚了滚,眼皮子垂了下来,手中湖笔随意丢在桌上,抬步往外走。
辛越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要跟上去,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吧,今日她精神头不太好,胡言乱语的再将他气出个好歹来。
可是心里这般思量,双脚却有它们自己的想法。
抬步跟到了书房外,见顾衍的身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身前一黑衣侍卫恭敬垂首站着,他的手上捏着一张纸垂头细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顾衍像是皱了皱眉,很快将信往袖中一塞,快步往外走去。
她默默站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呆。
半天后又有一颗猥猥琐琐的脑袋出现在她身前,辛越陡然回神,“长亭。”
长亭挠着脑袋,瞅着夫人没听见的样子,便又说了一遍:“夫人,西郊大营来人传话,说有急事要侯爷去一趟,您不如先回屋里歇歇吧。”
辛越嗯了一声,抬脚往回走。
长亭看着,突地眼皮一跳,快步上前拦在了她跟前,往边上指了指,“夫人,是这边。”
“……”辛越点点头,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内院。
窝在榻上,辛越捏着认认真真地思考,她今日,究竟。
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芋丝恰捧着托盘上前来,将托盘上一只小盅放下,轻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
辛越闷闷拿起小勺子,不大乐意地搅了搅,“这药将我吃傻了。”
芋丝神色如常,夫人这几日喝药时都不大干脆,时而嘟囔两句,时而摇头晃脑念几句酸诗,能拖个一时半刻就拖个一时半刻,侯爷在的时候夫人还收敛些,侯爷一不在,这药都得熬个两碗。
芋丝思索着,想说些新花头散一散夫人的心思,余光瞥到门口一抹嫩黄,扬了笑朝门口招招手,边对辛越道:“奴婢已将黄灯姑娘安顿好了。”
“谁?”辛越搅着浑浊的药液,一脸茫然。